宁夏/孙志梅
@ 辽阔
飞翔的羽毛是翅尖自带的辽阔;
远方的坚持是行囊背负的辽阔;
敲醒的木鱼是信仰轮回的辽阔;
墨印的宣纸是甲骨芬芳的辽阔;
满含热望与殷切。鹅黄色的风在三月的垂柳间,秋千荡漾,身轻如燕,目光掠过树顶,掠过云端,直抵苍穹。
风,秉承三月挂着梦想的帆影 启航。
云背后,一船蔚蓝打开序幕,只为春意注解。
春天,甲骨上篆刻的长城,只在手艺人心间流淌。
春的裙袂,出自他大手笔的绿色旋律里,宏大的原野畅想,万物复苏,在新的旅途开启跋涉。
磅礴的绿,遗传了风的势不可挡吗?
最懂风的绿色是磅礴的绿吗?
从一颗种子顶破泥土的坚韧里,我找到了生命的绿。
矮草怀抱泥土,抱着大地的远方。
风踩着云的肩膀,攀于穹空,寻觅蓝色的内涵。因为仰望,白云飘逸的天际,我读懂——蓝色是天空的远方。
光阴的颜色从绿变黄,由黄变绿,风情万种,为所有辽阔。
@ 旷野
连回忆都站成了妄相。
旷野矗立风中,脸色铁青,他在等那个赴约的人?
他把自己站成镜子的另一面。
那个对镜整装,手持火焰,双眸含烟的赴约者,是信使吗?
还有什么能让镜子里昨天峰回路转?
我将与谁合谋,演绎一场梦回?
一只雁影已习惯孤独,我只能以仰望的姿势寻回。
北风一再把旷野的春秋剪碎。致使
颤栗;
迷茫;
几近绝望。
烟影隐隐,那些雾霭中寻找祖籍的人,每一步都是险境。
几曾兴衰,几多荣辱;谁的罪孽深深,在旷野的脊梁上刻下烙痕。
我只能说 : 旷野——大风甩袖的哲人。我的语言却无法,描述他眼眸里火一样燃烧的期待。
天空之上,云朵奔腾。赶赴战场的另一批人,穿越编钟,
以潇洒之姿引领旷野站在命运路口。
晨曦觉醒,号角吹响,浩大的东风再次称王。
寒冷迎上来,红润双腮,他有一个火热的心胸。
从冰封到石头,一步冬韵达绿波。
我们的轮回可以在伤口上重启温暖。
湖心隐秘的颤抖一经证实,芦草就开启讨伐。每一次登高,眺望着旷野;每一次思念,旷野中沐浴。
谁读懂旷野恒古的等待,谁就是主人!
时令如火,旭日东升。
那光芒恰恰,拖举一朵含笑的红梅。旷野的幸福,是伴我金色年华的模样……
哦。该是掌声雷动的时刻了,
格桑花用仰望的眼睛,锁紧一朵滴露的 白云。
@ 高处跌落的稀音
谁会向秋天索要回家的那封旧信?
谁会向白云索要浇透心情的雨水?
谁会向大风索要自带飞翔的翅翼?
回到时间体内的,是时间双肩上跌落的。
那么轻。一片羽毛,从缓缓打开的弧度抽出缝隙,如一柄利剑刺杀时空,那锥心刺骨的疼痛和阳光一起,被时间铭记。
天蓝地黄,霜青遍染枫红,雁鸣捎走秋天,谁为涅槃求得一席净地?
一枚银杏叶,刺杀了时间的侧面,像犁铧划开泥土般轮回。大地之上,浸透清凉之气的时间,表情淡定,体内稀音浩荡,只为拯救。
知是浮萍?银杏叶垂降刹那,根藏于体,一声啼鸣,叫醒的不仅是天下春事,更是翅尖撕裂的伤疤与曾经养育过的一株生命。
遇见的人,始终追不上十万金甲里光阴的柔软。
沃野万千里,我只借它栽种谢意。
而所有稀音都在寻找病源……犹如 :
玫瑰寻找鹊桥;
拈花寻找邂逅;
菩提寻找善缘;
因果寻找真理;
高处跌落的稀音,我找到你。
于一个午夜,墨蘸蓝田,描摹雁声如席。生如夏花,膜拜众生不可复制的美丽,倾听回响在万物体内的相伴之音。
@ 荒凉
无边静寂里,沙漠鸦雀无声;无边的风从远处踏来,无数沙子欢欣鼓舞
——飞起是一次流浪,落下的尸骨化成灰烬,皈依故乡。
沙子如我,沙子在怒号的风里独享荒凉;
港湾说的是风声里的驼蹄,从沙漠密密匝匝的掌纹深处,拖起一片天地。
月影薄凉,沙漠扶起的一串驼铃,声音漫过苍穹,踉踉跄跄,最疼的人间被叫醒。
属土的五行最像我的肤色。
废墟之上,被风声清点过的所有荒冢,为高贵的血统驻守领地。
每一次朝觐,交出无由的惆怅与慕名而来的悲伤,我三缄其口,只借归来的风声酬谢绝地。
我无法选择我的出身,但我愿意奉上此生的跋涉,为这绝无仅有的荒芜,执守黄连的甜;用沙子一生的卑微,锤炼沙漠的春夏秋冬。
所谓荒凉,是沙漠的一道风景,是风声里陡峭的闪电,刹那照亮前程,为沙漠还魂。
@风
仿佛空空的怅惘独对彼岸,你在乾坤摆渡漫长的时间,吹一声长调,六瓣玫瑰抚摸人间枝头。
仿佛萨克斯音符侵入心脾,耳朵里灌满二月的清凉,喜悦和起伏窃窃私语;
你从南极来,你从北极来,你备好宽阔的拥抱或深情一吻,献给迎春的早花和嘹亮大地的复苏。
摇醒熟睡的麦穗,木锨扬起的美食与躯体分离的清香,是你梦里带着旨意的相逢。
跋涉荒漠,鬼斧神工雕刻丹霞奇景,为人间荒凉的壮美赞歌。
十万朵祥云掠过
大漠,十万匹丝绸铺展,闪烁着荣光。你恰好捡起一匹,铜铃抵达的驿站,聖旗舒展。
你怀揣十万吨金子和跋涉;
你脸上流动着浪一样硕长的寂寞。
风声贫瘠。而你的心是茂密的草原,你的头发胡须上都蜡染着青草的翠色。
你是你又不是你,而有你踏过的原野,野花一片沸腾。
你捎来南方的乳汁浇灌北方干涸,催促葡萄下架,酿成美酒,谈笑风生里沉醉。
你依然是流浪的汉子,孤独的游客。当你执笔,又无从说起相思,你只借鸿雁传书,捎一封长信,献给收留过你足迹的祖国,风调雨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