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谷凡人
袁圆的爸爸被老师约在今天谈话。下午时间一到，袁爸爸就战战競競地出现在教师办公室了。
此时已是下午五点以后，正值下班高峰。马路上车流拥堵，人声鼎沸。学校里却空无一人，静寂无声。教师办公室里只有班主任周老师、袁爸爸和袁圆三人。周老师反映袁圆近来上课注意力下降，爱做小动作，写字也写得差了。这与家长的教育督促不到位有很大关系。
袁圆在办公室另一头的桌子上写作业。袁爸爸觉得孩子注意力还是很不错的，这会儿正专注地做作业哩！肯定是教师教育方法有问题。但他不敢说，只是一个劲儿地陪笑，点头哈腰应承着，像个孙子。
周老师滔滔不绝，从教育学讲到社会学，从心理学讲到统计学，一大串事例和一大串数据迎面砸来，不由你不信。义正辞严，理直气壮。
这时门外响起了汽车喇叭声，是周老师爱人来接她了。周老师似乎并不着急，一边慢慢收拾着桌上的书本，一边缓缓地说着话，眼睛看着袁爸爸，目光里充滿了期许，仿佛在等待家长们的理解与配合。
袁爸爸兜里揣着两张千元购物卡，手心攥得都出汗了。他不知该怎么送出去。在当下反腐新形势下，这种送礼可能被老师们不耻。昨天，公司小林说，他给孩子老师送过五百元卡，结果第二天就被退回来了，“弄得老尴尬了”，这是小林的告诫。但同事小丽说，那是卡数不到位。
“怎么到位？”
“得这个数！”小丽伸出二根秀气的手指。
“2000？”
小丽神秘而又笃定地点点头。袁爸爸还是半信半疑。
袁爸爸生性老实木呐，从不会溜须拍马。要不是爱人出差在外，他才不会来干这种事。
周老师说，“你是不是很热？头上都出汗了，快擦一擦。” 袁爸爸尴尬地咧了咧嘴，挤出一丝笑容。他想乘机把手拿出来，但看到孩子在旁边，他觉得手有千斤重，插在裤兜里掏不出来。他对袁圆说，“你先去门口等着，爸爸马上就出来。”
袁圆背起小书包，撇着嘴，慢吞吞地、很不情愿地走出去了。袁爸爸看到儿子身影一移出办公室，马上做贼似地掏出那两张购物卡，一边擦汗一边嗫嚅着说：“这是我们公司……”，还在字斟句酌，反复想怎么自圆其说，不被打脸。可才刚说了几个字，那边卡就被迅速抽走了，麻利地塞进了小坤包。接着，周老师踩着高跟鞋快步向门口走去，甩过一句话：“以后可要天天叮着点啰！”不知是说她，还是袁爸爸。
瞬间，晾下袁爸爸愣在那里，半晌没缓过神来。一切太“自然”了，“自然”得没有一点“不自然”。没有托辞，没有“谢谢”。反而是袁爸爸太“不自然”了。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