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陈汉良
责任编辑：青峰
一
嘉兴北门外，大约二十来里路的地方，有一个叫匠人浜的村庄。说是匠人浜，其实这里不是一只河浜，而是一条南北走向的s形小河。村庄上三十几户人家，沿河分东西两岸居住。两边由一座简陋的小木桥相连接。居住在河东的大多姓沈，河西居住的是吴、顾两姓。
“匠人”按一般来理解，就是手艺人，诸如木匠、泥水匠等，但匠人浜这个村庄上，只有河东有一家做“小木作”（专做家具一类的木匠）的人家，其余都是靠种田、饲养猪羊维持生计。那么，这里为什么没有“浜”却要叫“浜”；只有一户做木匠的，村庄名称上却要冠以“匠人”两字呢？因为感兴趣，所以很早以前，我曾经请问过村庄上的几个长者，然而，他们也说不上个所以然。
匠人浜村庄不大，有趣的事情倒还不少，今天来讲一件发生在解放前夕的事。
二
匠人浜里叫“和尚”的有两个人。一个叫“大和尚”，一个叫“小和尚”。有趣的是叫“大和尚”的是个小个子，叫“小和尚”的却是一个膀大腰粗的汉子。更有趣的是小个子的大和尚，娶了个身材高挑的女人为妻，而膀大腰粗的小和尚，却娶了个只能勉强算是中等身材的小女人为妻。曾有人戏谑地说，这叫取长补短，或者叫“拉拉平”。
有一次，大和尚和小和尚不知为什么，发生了争吵，后来发展到拳脚相加。争斗中小和尚吃了亏，就气咻咻地到乡公所叫来了一个警察。警察来到庄上进行调解。这时大和尚见警察来了，就缩在一边，两手相栊在胸前，一声不响地蹲在墙边，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小和尚见自己把警察叫来了，感到很有面子，便摆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袖子一撸，手指戳到大和尚的额头上，不停地大吵大骂，无意中那个警察也被撇在一边了……
“好啦，好啦！你也得让他讲几句呀！”警察说道“小和尚，噢、不，是大和尚，你把事情讲给我听听！”
缩在一边的大和尚，看一看警察，低声说道：“警察先生，你看他那副相道（样子），就能知道个事情的大概了，我有什么好说呢？”说完，还流下了几点眼泪。
那位警察一直劝小和尚歇歇火，但小和尚还是不依不饶，像个泼妇，对着缩在一边的大和尚，大声嚷着，他这副卖相，连站在旁边看热闹的闲人脸上，也露出了看不落眼（不服气）的神色。
“我看你也差不多一点好了！做啥嘎这样。”一个看热闹的人对小和尚说。
“这个小和尚真有点戆搭搭的！”一个看客低声说道。
“好啦，你别吵了！”警察大声对小和尚说“看你这副样子，是吃亏不到哪里的，在我面前，还是这副强横的样子……”
这一下，可把小和尚说了个愣头愣脑，他还想说什么时，那警察挥挥手说道：“好了，你们大和尚小，小和尚大，一个闷声不响，一个跳起跳到。阿拉搞不清楚，管不了。”警察说完，调转船头，拍拍屁股走了。
等警察一走，大和尚站起来看了看小和尚，对着他诡谲地一笑。
“你笑个屁！”小和尚愤愤地对大和尚骂了一句便悻悻然地走了。
……
大和尚在附近的一个大村庄里，开了一个小茶馆。每天上午开门卖茶，中饭他自己在茶馆里烧一点饭菜吃，下午主要是经营几桌小麻将，顺便也卖几壶茶。大和尚头脑灵活，待人热情，如果茶客有时因事要离开一会儿，他不会把茶客的茶撤掉，而会主动地替你把茶壶盖翻转，并把茶杯倒扣在茶壶上，等茶客办完事回来，可以继续喝茶。所以到他这里来喝茶的人不少，一天总能卖上个二三十壶茶。你别看大和尚个子小一点，但他善于世故，怕惹是非，在他茶馆里的墙上，经常贴有两条“莫谈国事”的纸条。
小和尚靠耕种租来的两亩多一点水田维持生计，空闲时他常常到附近的几家大户人家打短工。由于他做生活时肯卖力气，做生活不偷懒，名声蛮好，所以，大户人家都喜欢叫小和尚去做生活。
只不过，小和尚是个“一条肚肠通到底”的直性子人，这种人容易受人糊弄。据说，小和尚结婚那天，在“迎花烛，进洞房”时，被几个人戏弄一番。
正当小和尚陪着新娘要进入新房时，被几个人堵在了门外，并提出要新郎跟着他们，做好一个游戏，然后才可入洞房。
游戏开始时，一个人递给小和尚一只盛有半碗水的小碗，另一个人和他面对面站着，手里同样端着一只碗，并对他说：“你两眼看着我，不好看别的地方，我怎么做，你也怎么做”说完，只见那人用食指在碗中的水里一蘸，再到碗底下一抹，然后在自己的额头上一画……；对面的小和尚便照着做……。就这样小和尚跟着对方，一次次地蘸着、画着。不一会儿看热闹的人哄堂大笑起来，小和尚不知道大家为什么笑，只是呆呆地看看。
三
原来那几个闹新房的人，早已在给小和尚那只碗底下涂上了墨汁，而他们自己的碗底是干净的。这样一蘸一画，无意中小和尚把自己画成了一个大花脸。……
嗨！小和尚真是个好吃的“萝卜头”……
那次，大和尚和小和尚吵架的事，小和尚吃亏也就吃在脑子简单上。俗话说“船小好调头”。原来在两人动手打架时，大和尚个子小，他充分发挥了小个子的优势，在灵活躲过小和尚的攻势后，连连用狠拳专打小和尚要命的“下三路”。而高个子的小和尚，只能打到大和尚的背部或屁股上，这很难起到制胜的作用。所以，实际上两人打架时，小和尚的确吃亏了；然而叫来了警察后，他那一番不动脑筋的，不妥当的表现，引起了众人的看不惯！难怪连警察要说：“看你这副样子是吃亏不到哪里的”。
真是哑巴吃黄连！小和尚又吃亏了，好在他是个直肠子的人！
作者简介：陈汉良，退休教师。原先在栖真中心校（现为油车港镇实验小学）任教，其中有近十年时间在乡政府从事成人教育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