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程庸
任何一种成功的写作,都带有这样的特征:视角别开生面与躲避随处可见的套路。翁达杰就是躲避套路的高手,他的讽喻直指现代人的媚俗。《世代相传》(译林出版社,侯萍等译)中的拉蜡挤上公共汽车后,注意到四周的乘客们递过来一张张惊讶的面孔,接着窃窃私语。原来这个时候有个男人正在捏她的乳房,而且还沾沾自喜,乘客感觉奇怪的是这个女人竟然毫无所知。原来拉蜡在5年前乳房被切除了,现在这个男人激动地抚弄着的原来是一团海绵。这一场景描述,其目的显然不仅仅是搞笑。《世代相传》是一部描写家族史的小说,却没有惯常的严肃的血脉相连的故事,而是用一些貌似游戏的场景来填塞小说的时空上面提到的拉蜡其实是一个大家族的外祖母。但她的行为一点不像家族的长者,倒像是家族最后一代的小叛逆。她对于财产的观点有些离奇,她认为财产可以被别人随意挪用,当然,她自己也常常从别人那里拿钱取物,这一观点使她终生慷慨,但也终生拮据,她拜访朋友时常常送上一束花,但这些花却是从另外一个朋友那儿偷来的,甚至偷了你家里的花再送给你。她认为花是自然的产物,供人类欣赏,就不在乎是谁先拥有。通过阅读拉蜡的一系列故事,读者不会感到人物命运的沉重感,思辨却始终存在于轻松愉快的阅读过程中。
翁达杰的另外一部小说《经过斯洛特》同样用这个方法描述主人公博尔登的心路历程,更强调了作家的这种讽喻和游戏的特征。主人公一天的生活就是送孩子上学,然后去理发店上班,他边给人理发,一边喝酒聊天,下午4点,他回家搂着老婆睡觉
晚上8点,去艺场演奏爵士乐。博尔登并不好好地爱妻子,而是热衷于了解妻子与他结婚前的经历,他的妻子过去曾是妓女。他追寻她的过去,并没有什么宏伟的调查计划,而是津津乐道于从妻子掉在浴缸里的毛发、搓下的死细胞、她闻热咖啡的样子、做爱时发出的声音上去研究她的过去。作者习惯于让读者共同参与,一块儿进入作家笔下那肆意铺展的事件中,去寻找感受的视角。
从小说技巧上说,它具有“复调”特性,使故事呈现出多条线索、多种声音、多重结构,颠覆了传统的阅读习惯,迎合了新人类读者对新小说的希冀:盼望介入,从而去延伸作家未完成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