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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城: “童话诗人”和非童话的现实

时间:2020-10-18 18:52:20    来源:

顾城成名之后,一直被诗坛和论者称为“童话诗人”。有人更认为:“如果让我选出20世纪中国的童话诗人,我觉得只有20年代的徐志摩和80年代的顾城够格。”又说:“顾城像徐志摩一样,也是活在梦里的诗人。”甚至有人说:古往今来中国写诗的人中,顾城是唯一获得这个称号的人”。其主要依据是,童心是没有欲望的。顾城的诗作(尤其是早期诗歌)多在意象的透明里透出童稚的谐趣,而且诗中有很多超现实的想象。虽意象世界也是繁复的,但远没有后来的诗作那么难破解。

不过,有意思的是,真正公开给顾城头顶戴上“童话诗人”这桂冠的,是与顾城同为“朦胧诗”代表人物之一的女诗人舒婷。她曾给顾城写有一首“献诗”,诗名就叫《童话诗人赠顾城》。

诗不长,却写得情真意切,清丽感人:

你相信了你编写的童话
自己就成了童话中幽兰的花
你的眼睛省略过
病树、颓墙
锈崩的铁栅
只凭一个简单的信号
集合起星星、紫云英和蝈蝈
向着没有被污染的远方
出发

心也许很小很小
世界却很大很大
于是,人们相信了你
相信了雨后的塔松
有千万个小太阳悬挂
桑甚、钓鱼竿弯弯绷住河面
云儿缠住风筝的尾巴
无数被摇撼的记忆
抖落岁月的尘沙
以纯银一样的声音
和你的梦对话
世界也许很小很小
心的领域很大很大

这首诗大概写于1982年年初,后来收入两人所出的诗合集《舒婷、顾城抒情诗选》中。其中,“你相信了你编写的童话/自已就成了童话中幽兰的花”,“以纯银一样的声音/和你的梦对话”,这些诗句,都很准确很精致地概括了顾城作为一个“童话诗人”的特质。而“世界也许很小很小/心的领域很大很大”,既可以看做是对顾城,也是舒婷自己,乃至包括那一代“朦胧诗人”的自况与期待。自此,“童话诗人”的桂冠,就非顾城莫属。
作为“童话诗人”的顾城,可以独自生活在“童话世界”中可是现实生活是“非童话”的,甚至是很严峻很冷酷无情的。顾城爱幻想,渴望按照自己内心世界的那些东西去生活,作为诗人而言,无可苛求。但作为一个现实中生活的人,却不能永远生活在“童话世界”中,也不能总是试图按内心世界那些想法来对待生活。不幸,顾城一直到死,却总是愿意生活在内心世界里。这是心理与现实的矛盾,也是顾城悲剧的根本所在

20世纪80年代中期,关于“朦胧诗”的争论逐渐平息下来后,顺城也因为“朦胧诗”而成了“诗坛新星”甚至“宠儿”。那个时代,可以说是顾城生最好的时光,生活安稳、平静、悠闲自在。如其父顾工所说:“顾城在南方过了一年,接着结婚,然后回北京过了段比较平静的日子。他睡醒来便去种丝瓜、扁豆,有时去讲课。他越来越能讲,也越来越沉默。有一次,我俩应邀去周口店讲课,我讲了过去的事,他也讲过去的事。我讲的是战争、烽火、布满尸体的山谷、哭泣的孩子;他讲的却是文化大革命’,那寂寞危险的日子,他所爱的鸟,他所梦想的人和他的昆虫故事

照顾工的回忆描述,这真是充满诗意的日子。名声在外,生活无忧,在家读读书,写写诗,有时应邀外出去讲讲课。悠闲时,有兴致去种点丝瓜、扁豆,大有古代大诗人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那般“世外桃源”的诗情画意。

可惜,这种诗意生活仅仅不过维持了那么短短的两三年,“童话诗人”就结束了这种可称为“童话般的日子”

变故是从顾城到海外讲课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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