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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钊( 原创) | 麦浪滚滚

时间:2020-10-18 15:37:21    来源:
文|秦钊
 
我乡鄂北,一季水稻,一季小麦,眼下正是麦收季节。
 
每年的小满时节,麦苗开始由青转黄,在初夏的和风中翻着层层的浪。这时,麦粒也开始灌浆,渐次饱满。时光让作物变得充实,充实而不致膨胀,透出成熟的气息。小满过后,气温快速上升,再经几个大太阳,地里一片金黄,纤毫毕现的麦芒极像修长的睫毛,深情地翘望云天。
 
古人把五月称之为“麦天”,“晴日暖风生麦气”,若在如此诗意里畅想,倒是件很享受的事。晚霞漫天,荷锄而归的农人经过自家的麦田,随手捋一把麦子倒在手心,拨弄几下,吹去散落的麦壳,瞅瞅成色,嗖一下扔进嘴里,咀嚼几下,心里便有底了,回到家里,从粮仓上搬下成捆的镰刀,汲一盆井水,骑在磨刀石上霍霍地磨起来,弧状的锋刃迸溅着新亮的月光。
 
九十年代,家家户户都种不少的麦子,一到农忙,盛大极了,山冲田地一片喧腾。许多人家往往一屋老小齐上阵,连我们这些上小学的孩童也放假7天,谓之放“忙假”。
 
“快黄快割,快黄快割”,伴着这充满温情的农事提醒,布谷鸟将朝霞衔上窗台。早饭后,太阳把露水赶下麦穗。母亲戴上草帽,提上一大瓦壶茶水,放到麦田边的树荫下,挥挥手就弓起身子割起来。母亲一垄,我一垄,有点分工比赛的意思。母亲个头不高,但动作麻利,手脚配合,镰刀嚓嚓划一道长长的弧线,大片麦秆应声倒下,俨然成行。起先,我带着几分新奇和几分较劲割麦,可是过不多久,只感到汗水恣肆,腰酸背痛。直起身子望,母亲远远地把我甩在身后。收割,确是个极辛苦的活儿,顶着烈日,冒着酷暑,长时间弓着身子,握镰刀的手被磨得又酸又痛。麦芒如针,叶缘似锯,汗水淌过手臂,火辣辣的疼,抬手一看,斑斑血红口子。看我痛苦的样子,母亲没有显出特别的关切,只轻叹一声,人要经得磨砺,便又俯身兀自收割。
 
上初中时,为抢收小麦,我也学着母亲挑起重达百斤的“草头”(割倒的麦子用草绳打成捆),走数里小路送到打麦场。麦穗干脆,向下低垂,中途是不能放下的,一旦放下,麦粒洒落,这意味着“草头”上肩就要坚持到目的地。半天下来,疲累像藤蔓紧紧地纠缠着快要散架的肢体,伸手抓下磨痛的后颈,却撕下一把白色的皮屑。后来读到很多田园诗和乡土散文,总觉着作者们把传统农耕写得过于轻松和飘逸,以致忽视了劳作的艰辛,逸出了生活的本色。
 
我知道,母亲的心里是茹含着苦涩的。家里每年辛辛苦苦打到的麦子,除了留种以资来年,绝大部分送到乡镇的粮站卖掉了,粜粮收益仍难济我们兄弟俩的学费。那时的我多少也能体会到生活的重压,但毕竟没有母亲那般深刻。有一年,麦收季节,连阴雨下了月余。刚割倒的麦子没来得及打捆进垛,就在地里重新生根了,及至后来,连没有收割的麦子也在挺立的麦穗里发芽了,这样的麦子粮站是不收的。母亲愁云满面,每天烧香祈祷,巴望着天空放晴,愁得直掉眼泪。
 
我不知道脚下的麦地,收纳着母亲多少的泪水,但清楚那片麦地对面山脊上的一抔黄土,掩埋了母亲一生的苦愁。
 
麦子是越冬的作物,不经过雪压霜盖,是很难有饱满成熟的生命状态。历经世事,才懂得母亲当年那简单言语中的深意。如今,现代化的收割机早已经取代了传统的人工收割,劳动力得到了极大的解放。站在五月的麦地里,寻不见母亲的身影,一任南风涌涌,麦浪滚滚。
 
作者简介
 
秦钊,湖北随州人,现居湖南,从事地产及各类商业策划,余暇写作,作品散见各报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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