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八点下夜班,因为夜班来的病人多而生抱怨,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回家,路不管怎么走都没有捷径。
还是比较喜欢在菜市场路过,看那些为了生活和生存的人们忙碌,看讨价还价的大妈,看为了鸡毛蒜皮吵吵嚷嚷的农妇。他们身上是最带有人间烟火气息的,他们平凡,平淡,平实。其实,每个人都生活的不易,只是这些人总是在提醒我,他们自己才是最真实的,而我脑子里面的那些天马行空的东西一次次被他们否定。
喜欢去买菜,可是从不还价,总觉得那难以启齿,也是懒的跟人多说几句话,大概他们最欢迎这样的人吧。
一次,去买水果,选好了之后忽然发现自己没有带钱,卖水果的大姐说,你拿先走吧下次捎过来就可以了,忽然心中一股暖意,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就这样回来了吗?自己吐槽说,难道我脸上写着好人俩字?后来我回去送钱,那位大姐说经常见我,对我的自行车印象比较深,而且看我这样不可能为了几十块钱不来菜市场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任何人平常以视,不卑不亢,不论美丑,不论贵贱,不论贫富,不论高低。
我有同样在角落里讨生活的好友,有落魄的官二代朋友,医生,护士,老师,律师,无业游民等等,均一概而论。
若是说骄傲,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骄傲,其实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世界很大,有你目不暇给的地方,每行一步都能把自己的狭隘,暴露无遗。
从古至今人们都喜欢论及门第高低,佛说,众生平等,可是在《西藏生死书》里面介绍过,佛家森严的等级,人又何尝不分三六九等呢。
以前对李白其人并不是那么喜欢,觉得狂人,不过尔尔,其实不然,他能以目光平视着你求干谒之事,他能不屈己,但是他也不会昂着脑袋一脸的不屑跟你讲话。他能对一个给他饭吃的农家老妪“三谢不能餐”,那不是因为他落魄,而是一种入世待人的态度,人越是在一种知识和境界的高度上,就会变的越谦卑。以前不喜欢读传,而现在竟然写传,收获亦是颇丰。
向来不喜欢给自己冠以任何头衔,什么文艺青年,书生文人等等,觉得那是些鄙薄之人穿的华丽外衣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的与众不同。其实没有什么头衔称呼之属,人都是寻常人,平凡于世。
长楸出生在一个安静的村庄,没有学过特长,没有任何值得夸耀的事情可言,就连幼时的学习成绩都不那么好。若真的是要放在古代,长楸也不过是一个不成器的寒门书生,最多也不过因为家学渊源读几本医术成了一个不知名的土郎中能蒙混着混口饭,当然这是生在治世而言,若是生逢乱世命运可能就能一概而论了,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不幸。
每次说到“我们村”这三个字,都觉得那是一件很遥远的事情,仿佛在九零年代的那个村庄才跟自己有关联。也庆幸自己在九零年代的时候属于那里,鸡鸣,犬吠,燕子,安静的夜,清澈的天空与河流,还有蛙鸣,还有多的数不尽的蜻蜓在半空中飞。
曾几何时,那些以前都能看到听到的东西现在却少了很多,我曾经在桥下玩泥的那条小河已经面目全非。
前些时间带一些所谓城里的朋友回村里看望奶奶,他们对这个村庄一脸的不屑,因为是农村。我讲起这个村庄那座在文化大革命被拆掉的寺庙的事情被指扯犊子。
田园自有田园的格调,“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田园是放逐自己精神的世界。
想起自己在最初读书时嘲笑过陶渊明的“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长楸说,没见过谁家的草长的比豆面还旺盛。是人生的格局不同罢了.
总是要学会平常而视,于人,于世界万物。
【作者简介】 邵长楸, 山东莘县,职业医生,自由撰稿人,作品多发表在网络或者公众号。来源《山石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