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国武，系广西小小说学会会员，大化县作家协会会员，文学作品散见报刊杂志。
金属质感分割线
微
小
说
你有没有看见我妈
我回县城开会之前，特意给妈打了个电话。我叫她把在外面捡来的垃圾废旧物品统统处理掉，然后把屋里打扫干净。“我知道了。”妈在电话里犹豫了一下问道，“难道……”
“是的。”
“我马上就办。”
车子刚进入县城，负责接待工作的服务员就给打来电话，通知我们“先到一桥桥头酒店集中”。我说，“我家离酒店不远，我想先回家看看我妈。”服务员在电话里说，“领导马上就来接见参加会议的人员了。到时，我不好交差？”
“我就一下子而已。”
“请你不要为难我……”
在酒店里，我们很快办妥报到和入住登记。然而，领导还迟迟没有来到，我就转身往外走。在酒店停车场边，一名男子迎面走来。男子笑笑着拍拍我的肩膀，“老同学，还记得我吗？”
我定睛一看，来人竟然是初中同学阿海。阿海头发边分，梳理得油光可鉴；他腆着大肚皮，西穿革履。看来，阿海的生活过得非常湿润，“那时候，你是语文科代表。你的作文，在整个年级写得最棒，大家都爱读……”
就这样，我们很快又把话题拉回到求学时光。来开会的人，有认识的或者不认识的，他们也围上来听我们聊天，或者跟着搭腔，借此消磨时间。谈笑中，我们很快又聊到家里人。
“我的爸妈身体硬朗得很。”阿海说，“好像，伯母刚才从这里走过。”
“没有吧？我都没有注意看到。”
“准备毕业那一年，我经常到你们家蹭饭。我不会看错眼的。”
听阿海这么一说，我这才发现，刚才确实有一个人撑着一把雨伞从停车场旁边走过。快到跟前时，那把雨伞突然向我们这边倾斜。我顺着阿海的指向望去，早已不见那人的踪影，“难道……”
我驾着车子，从一桥桥头沿着江滨路往通风桥方向走。只要看见有路人，我就停下来问道，“刚才，你有没有见过一个撑雨伞的阿姨？”
“沿路上，有多个拐进小区小巷的路口，我没有注意看。”
问多了，一些路人就反问我，“你找她有什么事？”
“她是我妈。”
“你妈？你打她的电话不就得了吗？”
“手机关机了。”
“除了这个，我们也帮不上忙……”
那天，吃完晚饭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了。我带上朋友回家看看。屋里，亮着灯。灶台上，饭菜都已经煮熟了。有猪脚莲藕汤、清蒸河鱼……这些，都是我最爱吃的菜。我再次拨打妈的电话，听到的仍然是那句话。
“我妈年纪大了。没事做时，她总爱外出散步，或者到工地捡拾废旧品。”我招呼朋友坐下。这才发现，饭桌下，竟然摆放有一壶红薯酒。这？肯定是老妈特意为我准备好了的……
一转眼，三天时间就过去了。会议刚结束，单位就来电话，敦促我快点回去上班。我收拾行李到宾馆前台办理退房手续时，一位保洁阿姨追上来。保洁阿姨不容分说，就往我的行李袋里塞东西。
我不认识保洁阿姨，连忙责备她“想干什么？”
话刚说完，保洁阿姨脱掉工作帽拆掉口罩，“怎么？连我都不认识？”
“小姨。”我有些喜出望外，“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这里上班好几个月了。昨天，我还在8楼会议室门口见过你呢。”
“那……”
说真的，要是小姨没有主动打招呼，这副装扮我真的认不出来。
小姨说，“你爱吃腊肉，你妈就让我把腊肉送来。”
“我妈去哪里了？”
“哟。她应该是在红河路附近的宾馆做保洁吧。”
“我怎么就没听说。”
“她可能太忙了吧？”
“这几天，我一回到家，饭菜都煮好了，就是没见到她。”
“她可能担心你饿坏了，就抽空回家煮饭喂。”
“我妈电话又打不通，她怎么知道我什么时候回家呢？”
“她的手机坏了……”
我的车子驶出县城不久，电话响起。
“妈，您在哪里？”
“儿子，屋子干净吧？”
电话里，妈的声音有些沙哑。
“干净，干净。”
“妈煮的饭菜，好吃吗？”
“好吃，非常好吃。”
“这就好，这就好。”
“妈，您在哪里？”
“妈住在小姨家咧。”
“您这几天为什么不回家？”
“妈老啦，妈满脸皱纹，妈就是担心在朋友面前丢你的脸。”
“妈……”
我急忙调转车头。
“走，我也要去看望你妈。”随行的朋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