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草诗林”访罗聘

广陵渔父渔父乱弹

　　弥陀巷北首东侧，有一条细长曲折的小巷，巷中有一座始建于清中期的老宅院，乃清代画家罗聘故居，又名朱草诗林。

　　走进故居，便见一方院落，一棵高大的桂花树，耸立院中。院东，是一条带檐的走廊。院西，有一个不大的厢房，匾额题名：朱草诗林。院南依墙，有一半亭，亭额篆书：倦鸟巢。

　　故居主宅有两进，都是两室一厅结构，前后宅之间，是一方天井，属于扬州传统的三合院。

　　罗聘（1733－1799），字遯夫，号两峰，又号金牛山人、师莲老人，“扬州八怪”代表人物。

　　罗聘二十四岁时，拜同为“八怪”之一的金农为师，因在八人中年纪最小，故又有“八怪殿军”之谓。

　　罗聘天份极高，其画无论人物、佛像，还是山水、花果、梅兰竹，无所不工。常代师作画，并能以假乱真。

　　金农（1687－1763），字寿门，号冬心，浙江钱塘（今杭州）人，“扬州八怪”核心人物。

　　乾隆二十八年（1763年），金农病逝扬州，享年七十六岁。患病期间，罗聘终日服侍左右；去世时，罗聘尽其所能，料理丧事，并护送灵柩归葬浙江故里。而后，罗聘又搜集金农遗稿，出资刻版，使其著作得以流传后世。有弟子如此，金农当九泉含笑。

　　罗聘的婚姻很幸福，他有一位志同道合的妻子方婉仪。

　　方婉仪（1732－1779），字仪子，生于雍正十年六月二十四日，因此日据传为荷花生日，故又号白莲、白莲居士，安徽歙县人。方婉仪喜画梅兰竹石，并以诗见长，著有《学陆集》、《白莲半格诗》。与罗聘育有子女三人，皆能书画，尤擅画梅，人称“罗家梅派”。

方婉仪作品

　　可惜，方婉仪四十七岁时，因病去世。清代书法家、文学家、金石学家翁方纲曾为她作墓志铭：“万卷梅花，一卷白莲，其画也禅，其诗也仙；吾文冰雪兮，与此石俱传。”

　　罗聘一生，曾三次游历京师。乾隆三十六年（1771年），罗聘第一次进师，携画拜谒名流，所作八幅《鬼趣图》，以夸张手法描绘了一个奇异怪谲的鬼怪世界，借以讽喻社会现实，因而名声鹊起。传说，罗聘当初创作《鬼趣图》时，同乡大盐商程晋芳观后，对他说：“此画太奇特，以后还是不要轻易画此物。”罗聘并不在意。

《鬼趣图》

　　乾隆四十四年（1779年）五月，罗聘二次进京。数月后，罗聘从京师回到扬州时，其妻方婉仪已于五月十九日病逝。从此，罗聘不再画鬼，改画佛像。

　　乾隆五十五年（1790年），五十八岁的罗聘携幼子第三进京。其时，罗聘已名闻画界，士大夫纷纷登门求画，就连一些在京的朝鲜人都携重金购买他的画作。罗聘生性烂漫，挥金如土，喜游名胜，好藏古董。这次，罗聘在京逗留了八年。等到准备回乡时，爹俩才发觉没有路费。结果还是一位做盐运使的朋友，资助罗聘大儿子去京城，才将父子二人接回扬州。罗聘不愧金农弟子，有其师“岁得千金，亦随手散去”之风范。

　　参加故居时，我曾请教故居工作人员仝女士：“罗聘为什么将他的住所称做‘朱草诗林’？朱草是一种草名吗？”仝女士非常自信地说：“罗夫人方婉仪生前喜欢种植花草，我想罗聘一定非常恩爱妻子。不然，他不会将他的书斋叫做‘香叶草堂’，与文友雅聚的厅室叫做‘朱草诗林’。朱草，也许是一种花草，也许就是无名小草吧？”仝女士此说，颇有新意。

　　离开故居后，我在百度上搜索“朱草”一词，方知这是传说中的一种红色瑞草。王者有盛德，则此草生，乃祥瑞之物，又称“朱英”、“赤草”、“頳茎”。

　　朱草，并非寻常之草。

　　罗聘，亦非寻常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