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冬天的狮子(190年代后期)
并非没有人想问我几时会离开
人世。所以我琢磨着，这事儿也不
由我决定啊。既然如此，那就顺其
自然好了
既然还活着，那就尽量去抓住
和善用有利的机会吧。然而，能做
的也就仅此而已。
——雷·查尔斯
1996年，雷继续马不停蹄演出。1月，雷飞到巴西、柏林和巴巴多斯岛( Barbados)，接着飞往大西洋城，参加一场星期天晚上在王牌特兰普俱乐部( Trump Taj Mahal)举行的管弦乐演出。那天晚上的演出舞台像是一个黑色盒子，或者一座又大又冷的飞机库。雷表演了50分钟，他唱了些老歌(如《乔治亚》)，也唱了最新曲(如《献给你的歌》)，还唱了几首高水准但从未录过音的作品，例如《好生活》( The Good life)和《出走》(Let'sGetAway from It Al)。在雷演唱雅克·布瑞尔( Jacques Brel)那首痛苦的《假如你离开》( If You Go Away)的间歇处，维克多·范纳科尔率领着60人的大乐队为雷助阵。有几首歌为布鲁斯风格，管弦乐便暂时歇息，雷与长年搭档的“三套马车”—鼓手皮特·塔里( Peter Turre)、吉他手肯尼·卡尔( Kenny Carn)和贝司手科蒂斯·欧尔森( Curtis ohlson)—大显身手，将爵士乐演绎得炽烈狂热，如火如茶。演绎跳跃的《我要的从来只有你》( All I Ever Need Is You)时，雷甚至即兴吹奏出一小段快到令人抓狂的萨克斯管独奏。之后，全体乐手一同演绎压轴曲目:《美哉美国》。
雷吼叫着，范纳科尔搅动着管弦乐区令其能量大显，舞台被红、蓝、白三色灯光淹没了，每一名乐手都加入了合唱。大厅后面的暗影下，乔·亚当斯小心翼翼地绕过音响师们，向某人递上折叠着的账单，并点头示谢。靠近出口的一张桌子旁，小雷正在干着他轻松愉快的头卖—一把小册子和CD卖给急切热情的歌迷们。雷飞回到洛杉矶。下一站将是堪萨夸斯特发行了《强爱》，评论颇多也颇杂。《时代周刊》赞扬雷是一位“尚在世的资深公民”，但也不讳言其“有时显得笨拙”的趋时努力。洛杉矶《时报》认为专辑里的快歌都过于“拉斯维加斯化”和“过于装饰做作了，不过却喜欢“有不受时间限囿品质”、“优雅慢热”的《安吉莉娜》。夸斯特花钱制作了宣传影片并送到娱乐节目上播出。雷上了大卫·莱特曼( David Letterman)的电视节目“ The late shot with David letterman"s不过和在里诺那里那次的遭遇一样，大卫亦是将雷安排在最后几分钟出场。
令《强爱》大获成功这些努力还是太不够。90年代中期，流行音乐已经成为一种全球现象，这种现象甚至比十年前巴里·曼尼路( BarryManilow)在《我写了那些歌》( I Write the Songs)里唱及的“全世界范围的现象”还要广泛和显著。音乐信号数字化为比特和二进位组后，地球上每个角落每种文化的新音乐和老音乐，全都涌向了电视和广播，制造出一片声波的海洋，几乎每个人都会跳进里面畅游一通，无论愿意还是不愿意商业将这片流行音乐的大海洋按市场细分为不同水域，最大面积的水域属于青少年;然而整体而言，许多听众喜欢的风格和口味是交叉错综的。撤开市场大小不说，这片音乐海洋确实能反映出变化快如闪电的时尚风潮，例如狂迷以教皇格利高里为名的圣歌无伴奏咏唱(Gregorianchant)及三大著名男高音的歌剧经典。这片海洋为那些能征服它并占有大面积水域的人，提供了极为巨大的利益回报;竞争激烈，通常流行音乐里似乎只有那些最为刺耳响亮的声音才能跳凸出来被人们听见
在这片由图派克·沙克( Tupac Shakur)、塞西莉亚·巴托利(ceiaBartoli)、温顿·马萨利斯( Wynton Marsalis)、安德鲁·罗伊德·韦伯( Andrew Lloyd Webber)和九寸钉( Nine Inch Nails)等人占据的海洋里，《强爱》石沉海底了，连个泡泡都没有冒一下。销量缓慢地爬到15000张，和《来与我同住》( Come Live with Me)、《爱与和平》( Love and Peace)一同成为雷作品中最少为人所听的几张专辑。尽管在意料之中，但夸斯特的琼斯和麦克·斯特拉佛德仍然大失所望。甚至夸斯特的母公司一华纳唱片—的高层，也期待着这位老歌星能再推出首热门歌，为自己的职业生涯戴上顶辉煌冠冕，正如《你好多莉》(Hellodolly)为路易斯·阿姆斯壮所戴的那样。问题是要怎样做呢?也许可以让雷为一出罗曼蒂克的电影写唱首歌，这样能让雷与大众重建联系。一首适当的歌，一名炙手可热的制作人，再加上出色的市场营销—一美妙幻想很容易，但是没有人拿得出行雷自己也很失望。他仍然渴望创作出热门歌曲来。让一皮埃尔·格罗兹深切地了解这一点，他与雷有过几十通半夜三更的电话联络，他也了解录音棚里的雷对完美不懈的追求。然而，对于年已66岁的雷来说，创作出他，仅仅是他认为适当的音乐，并不是驾轻就熟就能解决的事情。他现在做的音乐，是他过去做的所有音乐的总括，刻下了他这一生在音乐旅程上留下的越来越深、越来越远的足迹。明天，如果上帝允许，他还会走得更远。雷已经无法再改变自己的音乐，以图制造出热门歌来，不比阿尔伯特·爱因斯坦，藉由宣布E并不等于me2，便为自己在更好的大学里谋求到了更好的职位。雷不在乎别人都在做什么样的音乐，他也不在乎别人都怎么写他。“我不是别的任何人，我就是我，”他经常招牌式地竖起拇指，向胸膛，骄傲地说:“我爱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