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那些不善于发现什么的人来说,即使生活充满了变异,他也不容易发现什么
《阳阳和亮亮》这篇小说的故事很简单,这样的事例也太普通,几乎每家每户都能碰到,但作者却在这家常琐事中发现、开掘出被人忽略的东西。一个作家的不同凡响就这样显示了,生活的现状大同小异,但她却有所发现。通常认为,一个人只有见多识广,才有可能成为作家,但《阳阳和亮亮》的作者曼斯菲尔德什么也不是,经历不广,生活平常,但她生性敏感,有一双常常能发现什么的慧眼,有了这一双慧眼,她照样成为一个出色的小说家。《阳阳和亮亮》等小说就是证明
阳阳和亮亮的家里当天晚上要举办一个舞会,爸爸妈妈和佣人都在忙碌,这两个孩子看到厨房里准备着许多好吃的东西,目光都被吸引住了。特别是阳阳,见到许多菜肴都经过精心打扮,果子冻上面用奶油做成了花样,冰布丁还做成了一座漂亮的房子,白雪、绿窗、棕色门等等。阳阳和多数孩子样,首先想到的不是吃,而是朦胧地感觉到好玩,不应该吃掉,因而问:“他们会来吃这些东西吗?”厨娘听了他的话,当然要笑了,“我想他们要来吃的吧。”
比阳阳小一些的亮亮也笑了。可是阳阳不想笑,他像大人似的把双手放在背后,一圈又一圈绕着走
这是一句很要紧的话,但谁也不会关注孩子在想什么,孩子在大人的眼里,就像他们的母亲所训斥的那样:“快别来缠我,孩子门!”孩子都是闹事的,捣蛋的。舞会要开始了,孩子又被打发上床去睡觉。大人在忽略孩子时,往往会忘记自己也是从孩子那儿走过来的。
舞会快结束时,两个孩子才获准下来热闹一会儿,爸爸叫嚷着:“叫两个孩子下来吧,给他们一根骨头啃啃。”可见,在父亲眼里,大人可以寻欢作乐,而孩子们啃啃骨头就可以了。阳阳来到餐厅,突然惊呆:漂亮的盘子全被弄脏,还有那些亮晶晶的玻璃杯也都脏了。骨头啊,碎片啊,果皮啊,果壳啊,撒得满桌都是。那座小红房子呢,命运更残了,本来是白雪绿窗,现在给毁掉啦。爸爸一点儿没有注意到他的反应,一副什么也没有看到的样子,“阳阳,来点这个冰砖吧。”说着随手又捣坍了一块屋顶。阳阳受不了了,嚎啕大哭,爸爸顿感扫兴,大吼道:你快滚!
如果仅仅说冰布丁象征着阳阳的梦想,并在最后被破坏了,或者说这还象征着幻灭感,这可能过于夸张,这样一个短篇,也不可能如此的“形而上”,要是一定要朝这方面靠,那么可以说,这象征着人生的过程就是幻灭感的开始。一个人不可能只被一件事物破坏了梦想,一个人也不可能这么脆弱,更何况这还是一个孩子,他不可能懂得这些东西。明天重新给他一个彩色布丁房子,他马上会把昨天的事忘掉。人生就是不断梦想不断破灭的过程,生命即使到老了,但原先的顽强性决定了谁也不会轻易放弃婪想。
摘自《月亮下的蛋》
作者: 若隐\程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