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陶静
佛说，前世五百年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那么，我今生与麦积山的相遇，是不是曾经历了前世的千百次的回首。思念总是随风辗转，不时在心头蹁跹，那是我一笺浓浓的心语，揉入了我对麦积山的一往深情。
麦积山石窟啊，你是梦幻神圣的佛门净土，我怀着虔诚而又抑制不住的心情，将去欣赏你浮现在悬崖上的栩栩如生的神佛石雕，你展示给我的一定是梦幻般的迷人和美丽。
麦积山位于甘肃省天水市，是小陇山的一座孤峰，因山形似麦垛而得名。其山崖拔地而起，山势险峻。山上石窟密如蜂房，几乎开凿了一座山的山壁。麦积山石窟始建于384—417年，存有194个窟龛，7000多尊造像，1000平方米壁画，麦积山石窟是中国现存窟龛最多的石窟，堪称佛教彩塑博物馆。它和莫高窟、龙门石窟、云冈石窟并称为四大石窟。由于麦积山石窟雕饰精美，造像气势雄伟，内容丰富多彩，因此被誉为中国古代雕刻艺术的宝库。
深秋，我有幸参加在天水举办的第二届国际东方散文奖颁奖典礼和采风活动，有机会和麦积山来一个亲密接触。我不想错过和麦积山近在咫尺的对空邀约，让自己心灵深处的思念化着行动。于是，第二天一大早，我和几位文友就迫不及待地游走在了麦积山景区的路上。
秋日的麦积山景区，环境清幽，晨雾氤氲，大树高入云霄，阳光从树缝里泻下来，留下斑驳的树影。山涧的溪水流过一个古老的小桥，叮叮咚咚跑到山下去了。阳光、山峦、溪流、大树、红叶、花草在两边流动成一副秋日油画。我和同去的文友走得酣畅淋漓，期待而坚定的目光似乎触碰到了麦积山的身影。转弯，远方，都扬起缕缕诗韵，奔涌的流光，纷幻的万象，在这里都归于寂静。
行至山前，抬头仰望，麦积山整个山体映入了我的眼帘，我被震撼到了，竟然忘记了挪步。那如蜂房似的崖龛凭崖而凿，数都数不清楚。其中一组佛雕特别高大醒目，中间的是佛祖释迦牟尼，左右有两尊菩萨待立，笑逐颜开的样子，让我印象深刻。那微笑的菩萨是在欢迎我们的到来吗？于是我心生欢喜，快步走向上山通道。
麦积山石窟，多凌空凿于20—70米悬崖峭壁。古人称赞这些石窟：“峭壁之间，镌石成佛，万龛千窟。碎自人力，疑是神功。”上山的木质栈道紧贴石壁盘旋而上，凌空飞架，层层相叠，惊险陡峻，为世罕见。我慢慢沿着木质栈道向上攀爬，在山体的不同部位，我看到了有许多大大小小、形状不一的魔窟、摩崖龛、山楼。每个窟内塑有一尊或几尊雕像，有座有站，体躯健美，面目丰满，神态安详。而那些小窟密密麻麻排列在石壁上，小巧玲珑，精美绝伦。每每我都会贴近欣赏许久才离开。那崖壁上还有几百尊分层排列的泥塑神像，神态各异，整齐划一，犹如列兵打仗的士兵正在等待出发。
最最惬意的是站在栈道上极目远眺，千山万壑，云雾阵阵，重峦叠嶂，郁郁葱葱。每个角度看到的远景都不尽不同，都是一幅绝美的画卷。我虽然不特别恐高，但从万丈悬崖往下看，还是惊险刺激胆战心惊。下雨的时候，麦积烟雨是最美的景致，赋有“小江南”和“秦地林泉之冠”之美誉，可惜我没碰上。
麦积山石窟约十六国后秦时期创建，历经西秦、北魏、西魏、北周、隋、唐、元、明、清各代，历时一千六百余年。各代都不断地开凿和修缮。听一听古人是怎么说的吧：“砍完南山柴，修起麦积崖。”“现有万丈柴，后有麦积崖。”可以想象，我们的祖先是怎样一点一滴、一木一瓦地创建麦积山石窟这一伟大奇迹，给后人留下宝贵的文化遗产的。
麦积山石窟的壁画是绝美的。但麦积山石窟以泥塑为主，塑像俊秀，形态逼真，引人入胜。有先秦的彪悍雄伟，有北魏的秀骨清像，有北周的珠圆玉润，有隋代初唐的丰满夸张，还有宋代的写实求真。前苏联雕塑家在看过麦积山石窟后说：“北魏和宋的雕塑在我看来最引人入胜，它们具有惊人的内心世界，极富表现力的构图和雄伟的形体。”苏联雕塑家的描述似乎把麦积山石窟的塑像说活了。
麦积山石窟尽管各代塑像同处一堂，但他们却保持着各自的时代特色。这些雕像系统反映了我国泥塑艺术的发展演变过程，给后代的研究提供了大量实物资料。流连于每个精妙绝伦的洞窟，心情难以诉说，有震撼，有赞叹，有感动，有温暖。塑像有神态可亲的，仿佛在和我亲切交谈；有华而不俗的，让我赞叹工匠们技艺之高超；有充满善良慈爱的，让我想起了古典作品中的善良美丽的女性；就是面容狞怪的，也不显丑恶，却彰显男性健美、威严、勇猛、坚毅，让我想起了人文始祖伏羲。
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最后观看的133号特窟——万佛洞。说它是特窟，一点也不夸张，特窟有它特别之处、感人之处和暖人之处。最感动我的是正中间的一尊三米多高站在那儿的释迦摩尼塑像，右手似摸非摸、似落非落在站在侧面的一位双手合十的少年头上。这就是释迦摩尼第一次看望儿子罗睺罗的情景。父亲释迦摩尼的神情中带有慈爱、无奈和愧疚。而儿子罗睺罗的神情则是第一次见到父亲的那种天真、快乐和委屈。如果是普通的父子相见，双方一定会抱头痛哭，把多年的思念的情感爆发出来。可是佛家弟子释迦摩尼和罗睺罗却如此忍耐，把如高空飞泻而下的瀑布般的情感压抑在双方的心灵最深处。
最让我温暖而又不能释怀的是，在洞窟的东北角站着一个高不足一米的十岁小沙弥，低头，细眼，翘嘴，天真，无邪，质朴，憨厚。仔细一瞧，他竟然在那儿微笑。那是可爱的一笑，天真的一笑，宁静而又致远的一笑。这一笑一举成了著名的“东方微笑”。小沙弥呈现的这一神秘微笑，不但让我为之倾倒，也让全世界都为之倾倒。那神秘的微笑，不知迷倒了多少人，那神秘的微笑，不知让多少人为之心酸，那神秘的微笑，不知道扣了多少人的心弦。
麦积山石窟你属于西秦，你属于北魏，你属于唐宋元明清。麦积山石窟你从时间里走来，一走就是一千多个春夏秋冬。在岁月的轮回中，麦积山，你就是一位久经风雨沧桑磨难而巍然屹立的巨人。
我站在麦积山下曼妙的时光里，聆听流年似水的禅音。这里听不到陌上花开，这里没有纤尘万里的缠绕，这里是空灵清净的世界，这里有绵延亘古的山峰，这里尘封着沧桑的浪漫。我要用如橡之笔、一笺落墨，把你的神圣，你的壮观，你的梦幻，你的空灵，你的神态，你的羞涩，融进我的水墨丹青中。
麦积山啊，你可知道，在那蓝天的映衬下，你是多么地耀眼夺目。我多少次为你的神韵倾倒，因为那形似麦垛的山体，因为你那如蜂窝似的洞窟。经历漫长岁月，许多往事都烟消云散，无处可觅了。但麦积山你却依然在历史的长河中活力四射，熠熠生辉。
回眸麦积山，那一刻，我如痴如醉。
作者简介：陶静，安徽省淮南市人，大学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