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阳光明媚的星期一早晨,盈盈碧空,万里无云,煦风轻拂,我迈着轻松的步子走进教室。通过星期日的踏青采风,学生们的心里装满了沉甸甸的收获,他们个个跃跃欲试,争先恐后地举起林立的小手,都想把自己寻找的春天踪迹展示给大家。一堂别开生面的口语交际课--《春天在哪里》拉开了帷幕。
同学们纷纷登台,绘声绘色地描述着春天的美景:融化的小河,泛春的麦苗,伸着懒腰探头钻出地面的小草,苏醒的小青蛙……我和同学们尽情地在浓浓的春意中徜徉,沉浸在对无限春光的遐想之中。突然,一声怯怯的“报告”声如同在和谐的春光美景中刮来了一小阵风沙,同学们的目光“唰”地一齐扫向门口。
这时,门边已站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只见他灰头灰脸,显然几天没有洗过脸,目光无神,好像一夜没有合眼,书包斜挎在左肩上,衣服脏兮兮的,左腿裤角还挽起一截,右裤角及鞋上沾了一些泥巴。此时,他好像是被大家看窘了,低下了头。有的同学已在小声责备他的迟到,扫了同学们的雅兴。我这才发现后排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一个空位,是刘小腾--一个爸爸因车祸致残,妈妈弃家而去,与七十多岁的老奶奶祖孙三人生活的苦命孩子。他的性格比较孤僻,在班里,他是一个不引人注意的学生,如果他不说话,同学们丝毫不会感觉到他的存在。
虽然我不清楚他今天迟到的原因,但还是微笑着示意他回座位坐下。他的短暂出现好像没有太多影响大家的兴趣,口语交流依然有秩序地进行着,同学们的精彩描述时时赢得同伴们热烈的掌声。这时,我注意到这个不善言辞的刘小腾正在低头写着什么。
我轻轻走过去,站在他的身旁,蓦然发现他的鼻翼在颤动,眼里噙满了泪水。只见他行笔过后,一段流利朴实的文字出现在纸上:我多么想像其他同学一样,在周末轻松地走进田野,给风儿捎去问候,和小虫说说悄悄话。可是,爸爸行走不便,又是春忙时节,我得利用星期六、星期天的时间帮爸爸给麦田浇水。我爱春天,我看到麦苗在‘咕咚、咕咚’地喝着甘露,仿佛又长高了一节,小虫在麦垅上慢慢爬行也来感受春天的气息。特别是春天的夜晚,月亮升起来……
我仿佛看到了一幅绝美画卷:月夜之下,在春天的田野上,一个戴着红领巾的小男孩,挽着裤腿,弯着腰,拽动着长长的水带。我这才恍然大悟,他双脚的泥巴,迟到的原因,原来,在别的孩子进入甜美梦乡的时候,他还在田间劳作。我不禁动容,鼻子一酸,但还是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感情。于是,我用手抚摸着他的头,拍拍他瘦小的肩膀,用眼神鼓励他去给同学们讲一个春天的故事。
刘小腾显然有些难为情,在我殷切目光的注视下,他走向了讲台。起初,同学们有些哗然,都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当他满含深情地把自己的“踏青”收获讲出来,全班肃然,只有一个热爱春天、更加热爱亲人的童音在教室回荡。同学们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掌声经久不息,我分明看到他的泪水已滑落眼角,同学们也泪浸双眸。
看着这几十张童雅的脸庞,我蓦然发现自己开始犯的一个过错:我只是注意了华丽词藻的堆砌,却忽略了孩子们的真情体验。美好的春景俯拾皆是,可孩子们心中的春天却在等待我们去发现、去挖掘。此时,我分明看到了这群孩子心中的春天已经悄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