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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仁宗嘉佑二年,苏轼志得意满地走出制科考场,发了一条朋友圈:
这次的考场作文《御试制科策》,老子胆儿可大了,针砭时弊,啥都敢说,一点儿也没委屈自己。(直言当世之故,无所委曲)
四年之前,自己参加高考时所作的一篇《刑赏忠厚之至论》引爆了整个京城文艺圈,大宋文坛领袖欧阳修甚至亲自点评:“他日文章必独步天下”。想必这篇作文,又会是一篇爆款文章吧。
《御试制科策》这篇作文果然火了,很快刷爆京城各类头条热搜,阅读量蹭蹭达到“10W+”,引起了轩然大波和广泛争议。
没想到的是,这篇文章的作者,不是苏轼,而是他的弟弟——苏辙。
苏辙,字子由,四年前随父兄一同进京,与苏轼一起金榜题名“进士及第”。
一时之间,三苏文章一出,便引得“公卿士大夫争传之”,父子三人更是拜访高层、广交名流,为世人瞩目,“一门三苏”已经成为大宋现象级国民网红!
然而苏辙,却是“三苏超级天团”里,最没有存在感的boy。
老苏:苏洵,52岁,史上最成功老爸,大器晚成励志典范;
大苏:苏轼,24岁,才华横溢,热情奔放,大宋作协主席欧阳修指定接班人;
小苏:苏辙,22岁,苏轼的弟弟......
然后呢?
就没有然后了.......
甚至有人觉得小苏是靠老苏和大苏带一带从而跻身“三苏天团”的。
然而我们的小苏辙,其实是相当有才华的。
从小壮志凌云,博览群书,一开口就是国家治乱、天下兴亡:
闭门书史丛,开口治乱根。
文章风云起,胸胆渤澥宽。
——《初发彭城有感寄子瞻》
19岁上书国防部长韩琦:我虽然书读得少,但那都是古人的陈年旧迹啊。江山这么美,世界这么大,我想做一只矫健的雄鹰,在广阔的天地上,自由地翱翔。
百氏之书,虽无所不读,然皆古人之陈迹,不足以激发其志气。恐遂汩没,故决然舍去,求天下奇闻壮观,以知天地之广大。
——《上枢密韩太尉书》
其中,文论观点“文不可学而能,气可以养而致”为文艺思想史上一大重要贡献。而苏轼提出类似观点的时候,已经是三年之后了。
制科考试前,上书国务院总理富弼:我是个川娃儿,今年22岁,虽然四年前考中进士得到河南渑池县秘书这个官儿吧,但平时的工作不过就是处理一些简簿公文和柴米油盐,完全不能充分发挥我的真才实学啊。现在皇上专门举办自主招生考试,我如果不趁着自己身强体壮的时候来实现自己的志向,你说我还能做什么呢?
末了,还不忘补一句:天下都知道我苏辙这么优秀,丞相,你自己看着办吧。
今天下之所以仰首而望明公者,岂亦此之故欤?明公其略思其说,当解天下之望。
——《上昭文富丞相书》
不幸的是,在苏辙人生的每一步,前面都有一个才华横溢光芒万丈的哥哥。人们免不了要品评,比较。
于是,苏辙仿佛总是在哥哥的光环下长大,如同聚光灯后的阴影。
因此,这次制科考试作文,苏辙憋了一口气,卯足了劲,语不惊人死不休。
让我给皇帝提建议是吧?好嘞!
第一条批评皇帝怠于正事,年纪大了就懒惰,失去了朝气,没有青春活力;
第二条批评皇帝耽于女色,天天沉溺于后宫无法自拔,顾不了政事;
第三条批评皇帝滥用民财,收刮民膏民脂,乱花人民群众的血汗钱;
第四条批评皇帝虎头蛇尾,好不容易搞了个“庆历新政”,却半途而废,甩下一个烂摊子。
特别是是文中竟然还连用了历史昏君排行榜top6来比喻皇帝,结论是宋仁宗根本没有执政能力,不配做皇帝!
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竟然对坐稳江山近四十年的皇帝品头论足,苏辙这次彻底火了!
靠兄出道?不,其实我是个宝藏男孩。
不过,这篇文章写得确实太犀利、太不留情面了,但凡是个要点脸有点自尊心的人看完都得翻脸没商量,何况是高高在上的皇帝!
况且文章还有个致命伤:“臣疏贱之臣,窃闻之道路。”
我去,原来对皇帝的各种批评,都是来源于道听途说啊?
很快,朝廷上就有人指控苏辙“无中生有,恶意诽谤”,要求取消本次制科成绩,并进行严惩。
宋仁宗不愧为心肠仁厚的领导,最后表态:“我本来就是举办制科考试来招揽敢于直言进谏的人才,如果连苏辙这样能够勇敢发言的人都不要,天下人该怎么说我呢?”
于是,朝廷综合考虑社会舆论和领导意见,决议如下,苏辙列第四等。
可是苏轼却位列第三等,成为大宋开国百年以来,唯一一个跻身第三等的考生。
(一、二等为虚设,三等实际为最高等级)
一时之间,大家都纷纷震撼于苏轼的逆天才华,崇拜敬仰无以复加,茶余饭后津津乐道。小苏辙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人气,就这样迅速消散了。
功名道路千万条,进谏君王第一条。行文不规范,愤青两行泪。
热血青年苏辙的心,瞬间就拔凉拔凉了。
嘉佑七年,朝廷任命苏辙为商州推官,苏辙以兄长出仕凤翔,父亲苏洵无人照顾,请求辞官留在京师照顾老爹。
还不忘发发牢骚:
我早就知道说错了话不受领导待见,一个区区芝麻官显然是无法尽展我的才华的。
妄语自知当见弃,远人未信本非才。
——《次韵子瞻闻不赴商幕三首其一》
苏辙不知道的是,一千多年以后,一个刚刚入职的北大高材生,就公司存在的经营战略问题,洋洋洒洒写了一封“万言书”给任正非,本以为能够打动领导平步青云。
任正非的回复是:“带此人做体检,有病治病,没病辞退。”
好高骛远,心浮气躁,是所有初入职场年轻人的通病,苏辙也不例外。
幸运的是苏辙碰到的是一代“仁君”宋仁宗:
能把皇帝骂到怀疑人生,还能全身而退,苏辙不愧是古往今来第一人…
不过这时候的愤青苏辙,不可能明白这些道理。
2
宋神宗熙宁二年,苏辙兄弟为父亲苏洵的守孝期满,回到京城。
苏辙的一篇奏折,迅速引起了高层的重视:
天下之事,任人不若任势,而变吏不如变法。当今之世,不变其法无以求成功 。
——《臣事策》
正准备大刀阔斧推行变法的副宰相王安石不禁“眼前一亮”:
苏轼过于保守的政治主张历来与自己不合,没想他弟弟苏辙倒是个积极追求进步的可造之才。
于是,苏轼被任命为判官告院,一个闲差,无事可干。
而苏辙,则进入了朝廷改革核心圈——大宋经济改革特别委员会(置三司条例司),担任秘书、高级参谋。
这时候的苏辙,才仅仅30岁。
这是多少年轻人梦寐以求渴望的仕途啊?
然而,热血方刚的苏辙,硬是就将手上的一副好牌,打得稀烂。
刚入职不到半年,作为置三司条例司里的高级文秘和参谋苏辙,竟然上奏皇帝一篇《制置三司条例司》,全面批评否定新法,并且提出请求:
陛下您赶紧把我调开吧,我就是到地方上工作都比在王安石手下舒服多了。
王安石本来就是个“拗相公,这下更是气得肺都炸了:
我知道你苏辙自从来我分管的改革领导小组之后,一直都有自己独特的见解,也经常跟同僚吕惠卿等人有争执,这都很正常的不是。
但你小子不该“越级”直接给皇帝打报告,你让我这老脸往哪儿搁呀?你还把不把我这个顶头上司放在眼里了?
从这一刻起,苏辙离开京城,一夜回到解放前,在地方基层单位“沉沦下僚”,摸爬滚打二十年。
熙宁三年,任陈州学官。居住宛丘学舍,生活清苦,哥哥苏轼曾经如此戏谑道:“宛丘先生长如丘,宛丘学舍小如舟。 常时低头诵经史,忽然欠伸屋打头。”(苏轼《戏子由》)
大意就是苏辙个子太高,而屋子太矮,低头读书太久好不容易伸个懒腰,额头就能把天花板磕一窟窿。
熙宁六年,任齐州掌书记。事无巨细,公务繁忙,常常半夜都要被领导电话叫起来加班。
夜闻桴鼓惊阎闾,事如牛毛费耘鉏。
——《寄孙朴》
熙宁十年,王安石罢相,苏辙顿时觉得机会来了,气血上涌,立马给皇帝打报告:
“盖青苗行而农无余财,保甲行而农无余力,免役行而公私并困,市易行而商贾皆病。”(《自齐州回论时事书》)把新法“青苗、保甲、免役、市易”四大政策驳斥得一无是处。
最后还拍拍胸脯向神宗保证:
只要全面废除新法,一年之后再看看,如果人民群众还是不能安居乐业,央行国库还是没有钱用,那就砍下我的脑袋,以谢天下!
期盼着,期盼着,朝廷朝出一纸诏书,而新法四弊夕除。苏辙美滋滋地想。
然而命运依旧给了苏辙一记重拳:
建议不予采纳,贬南京签判。
苏辙,你还too young too simple。
改变这个世界的,从来都不是键盘侠和愤青。
元丰二年,又因哥哥苏轼“乌台诗案”受牵连,贬为筠州盐酒税官。
“昼则坐市区鬻盐、沽酒、税豚鱼,与市人争寻尺以自效。莫归筋力疲废,辄昏然就睡,不知夜之既旦。”
——《东轩记》
早上在闹市区里贩卖烟酒、收食品税,与市井小民为一分钱争得面红耳赤。晚上一回家就筋疲力尽,倒头而睡,苏辙成为了一名名副其实的穷忙族。
元丰七年,改任歙州绩溪县令。
“行年五十治丘民”(《初到绩溪》),彼时的苏辙,已年近五十,两鬓半白,才终于做上了一个县委书记。
而他的哥哥苏轼,虽然同样仕途不顺,但好歹还“名典三郡”,做过杭州的副市长、密州和湖州的市委书记,况且诗文名满天下,每到一处都有粉丝团和后援会,连神宗皇帝吃饭的时候都要阅读苏轼的最新诗文,日子过得还算些许惬意。
每当读到哥哥寄来的那首《沁园春·孤馆灯青》:
当时共客长安,似二陆初来俱少年。有笔头千字,胸中万卷;致君尧舜,此事何难?
苏辙就寂寞批衣,起坐薄寒,才也纵横,泪也纵横。
当初的愿望实现了吗?事到如今只好祭奠吗?只剩下麻木的我,没有了当年的热血。
难道我苏辙这辈子的人设,就永远只是苏东坡的弟弟吗?
3
苏辙怎么都没想到的是,他的人生,马上就要开挂了。
宋神宗去世后,年仅9岁哲宗即位,高太后垂帘听政,开始罢免王安石新党,重新起用旧党大臣。
苏辙,是所有旧党大臣中提拔速度最快的:
嘉佑元年二月,任右司谏任;
八月,任起居郎,记录皇帝言行;
十月,升中书舍人,起草皇帝诏书;
十一月,又任户部侍郎,掌国家财政大权;
元祐四年,改任吏部侍郎、翰林学士,掌国家人事大权;
元祐六年,升任尚书右丞,掌参议大权;
元祐七年,升任门下侍郎,相当于副宰相,名副其实的国家领导人。
而哥哥苏轼在元祐年间做过最大的官,也不过只是朝廷秘书长(翰林学士、知制诰),比苏辙差得远了。
从县委书记到国务院副总理,只用了短短七年,这样的提拔速度,就是火箭也赶不上啊!
在基层单位摸爬滚打的二十年,不仅让苏辙积累了丰富的基层工作经验,充分了解民间疾苦,还磨平了这个“昔日愤青”的棱角,苏辙仿佛“脱胎换骨”,变得严谨稳重、练达务实。
岁月的磨砺,让苏辙从批判走向了建设。
旧党一上台,就开始了“复仇”,一时之间,“尽废新法、尽黜新党”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而苏辙则认为:
矫拂天下,大变其俗,而天下不知其为变也。释然而顺,油然而化,无所龃龉,而天下遂至于大成也。
——《民策》
是的,大宋当前的确病得不轻应该吃药,但不应该是猛药。粗暴迅猛地将新法全部废除,朝政朝令夕改,政府信用必然破灭、商业必然瘫痪,老百姓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啊!
因此苏辙建议,废除新法,要循序渐进,新法中好的措施,应该保留;严惩新法大臣如蔡京、吕惠卿、章惇、蔡确等人,但不要责罚变法中具体负责执行的小臣,因为他们也是迫不得已。
苏辙的政治素养和品德操守,与那些天天叫嚣着“打击报复”的旧党同僚相比起来,高的不只是一点半点。
哥哥苏轼才华横溢,又特别喜欢开同事的玩笑,连当朝宰相司马光、程颐等人都被他取过外号,因此树大招风、招人嫉恨。
而苏辙则老成持重、精干练达,尽管政治主张往往比哥哥苏轼还激烈、有见地,但是工作时对事不对人,以自己丰富的工作经验、良好的政治素质、严谨稳重的处事风格赢得了朝廷上所有人的尊重。
只有小孩才分对错,成年人只看利弊。什么是成熟?这就是成熟!
“苏门四学士”之一的张耒赞叹苏辙:
某平生见人多矣,惟见苏循州不曾忙。……虽事变纷纭至前,而举止安徐,若素有处置。
——张耒《明道杂志》
我这辈子在官场上阅人无数,但只见到苏辙从来都不忙。虽然人家做了副宰相,每天上班的工作纷纭复杂,但他言谈举止镇定自若,每件事情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啊。
后人评论苏辙在元祐年间的功劳为:
(元祐)九年之间,朝廷尊,言路辟,忠贤相望,贵癰敛迹,边陲绥靖,百姓休息,君子谓公之力居多焉。
——何万《苏文定公谥议》
4
可惜好景不长,元祐八年,高太后去世,18岁的哲宗皇帝亲政,改元绍圣,准备继承父亲神宗的遗志继续推行改革,新党派重新得势。
旧党核心人物苏辙、苏轼兄弟,立即就成了众矢之的。
苏辙连贬汝州、袁州、筠州;
苏轼连贬杭州、颖州、惠州。
直到绍圣四年,苏辙被贬雷州(广东),苏轼被贬儋州(海南)。
五月,苏辙兄弟在藤州相遇,哥哥先随弟弟去雷州,弟弟再送哥哥渡海而别。
在我们的印象中,即将渡海远赴海南的苏轼,应该是乐观放达,甚至是带着即将“海南双飞游”的小期待的:
他年谁作舆地志,海南万里真吾乡。
然而面对子由,他真实的画风其实是这样的:
相逢山谷间,一月同卧起。
——苏轼《和陶止酒》
这一路,苏轼和弟弟同卧同起,走得很慢很慢。
因为苏轼担心,这一别,可能再也见不到子由了。
这辈子,苏轼虽然是哥哥,但是对弟弟,特别的依赖。
苏轼才华横溢,却心无城府,整天口无遮拦大大咧咧,碰到看不惯的事情,就“如蝇在喉,不吐不快”,往往祸从口出、树敌甚多。
元丰三年,苏轼调任湖州,在一篇《湖州上谢表》里大发牢骚,终于被政敌抓住了“小九九”,欲以“谋反”的罪名控告苏轼,将其于死地。
苏辙在第一时间得知这个消息后,立马做了两件事:
第一是派人飞马到湖州报信,他知道哥哥平时虽然嘻嘻哈哈但毕竟未经历大风大浪,一颗小心脏可能承受不了,提前知晓能有个心理准备;
二是连夜写了一封奏章,请求朝廷削去自己官职替哥哥赎罪,言辞恳切,真情流露,连神宗皇帝也为之动容。
臣闻困急而呼天,疾痛而呼父母者,人之至情也......臣早失怙恃,惟兄轼一人,相须为命。今者窃闻其得罪逮捕赴狱,举家惊号,忧在不测......臣欲乞纳在身官,以赎兄轼,非敢望末减其罪,但得免下狱死为幸。
——《为兄轼下狱上书》
苏轼下狱期间,一家老小被苏辙接收安顿。苏辙白天奔波在外发动各种关系援救哥哥,晚上回家安抚哥哥家老老少少忐忑的心,成为了苏家名副其实的主心骨。
苏轼出狱后,苏辙又车马劳顿,将苏轼家眷平平安安护送至黄州。
乌台诗案,从始至终,苏辙都拼尽全力地为苏轼奔忙,收拾哥哥留下的烂摊子,毫无怨言。
哥哥,你去追寻你的诗和远方,请把眼前的苟且,交给我吧。
后顾无忧的苏轼,到了黄州,终于变成了苏东坡,创作了《念奴娇·赤壁怀古》和《赤壁赋》。
苏轼是个喜欢追求生活品质的人,每到一处地方,就喜欢盖房子、吃美食。可偏偏自己又“花钱如流水”,不善理财,于是,少不了找弟弟帮忙:
绍圣元年,苏轼被贬惠州,没钱买马车票,找苏辙借钱;
到了惠州想在宜兴买房,找苏辙借钱,事后还发朋友圈炫耀“买田阳羡吾将老”;
写信动员苏辙将家中存款全部捐出,为惠州人民修建高速公路,以完成自己政绩.......
寂寞了,找子由;没钱了,找子由;天塌下来了,找子由。天啊,苏辙怎么摊上了这样一个哥哥,完全是个无底洞,有着操不完的心呐!
苏轼永远在路上,风风火火地唱着“原谅我这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
而苏辙总是轻轻地说一句:“哥哥,你就潇洒地往前走吧,只要你开心就好。”
因此,苏轼这一辈最爱的人,其实是他的弟弟——子由。
正如林语堂所说:往往为了子由,苏东坡才能写出最好的诗。
熙宁九年,密州,中秋之夜。在清冷的月光下,苏轼想起七年未见的弟弟,不禁心潮起伏:
子由,你我虽然相隔千里,想必此时,也与我一样抬头共一轮明月吧?
刹那间,百感交集,文思泉涌,借着酒劲正酣,苏轼挥笔写下了千古绝唱: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
苏轼一生,提及“子由”的诗作,多达100多首。
在多少个奔波的路途中,苏轼都痴痴地吟唱:
我还记得,我们的约定,一辈子,“对床”的约定。为你写的那首诗,它也偷偷地掉泪了。
我们心中那个豪放旷达的苏东坡,临终前最大的痛楚是没能和弟弟再见上一面:
惟吾子由,自再贬及归,不及一见而诀,此痛难堪。
哥哥像烟火一样耀眼灿烂,弟弟却像烛光一样平和温暖。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没有稳重内敛,沉静严谨的苏子由,就没有不拘小节,潇洒旷达的苏东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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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去世后,苏辙在颍川闭门著书11年,于宋徽宗政和二年去年,享年74岁。
苏辙最终交出了这样一份人生答卷:
《诗集解》、《春秋集解》、《老子解》、《诗论》等,总共94卷,而苏轼才只有27卷,学术成就秒杀兄长。
论文学影响力,苏辙或许比不上兄长,但苏辙的诗歌、散文独居特色,“汪洋淡泊,一唱三叹”,连一向自恃才高的苏轼都不禁赞叹“子由诗过吾远甚。”
若论及政治成就,更是大大超越了哥哥苏轼。
终其一生,苏辙在哥哥的光环下泰然自处,从一名热血愤青蜕变为真正的实干家,充实稳健,仁厚深沉,不仅与哥哥患难与共、同进同退,更是和而不同、独树一帜,让自己活成了北宋文学史、政治史、学术史上的另一座高峰。
对此,我想用这样一句话作为结束语:
愿你走出别人的眼光,活出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