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今年81岁了,身子骨还算硬朗,耳不聋眼不花,还能上山干点力所能及的活儿。母亲这健壮的身体得益于她那比大海、比天空还宽阔的胸怀。
在解放战争南下时父亲是个团长,渡江时政委负了伤,父亲冒着国民党的枪林弹雨背着政委找到了卫生队,救了政委一命。解放后父亲转业到了地方一著名钢铁厂任厂长,文革中因一次集体决策的失误,父亲一人承担着全部的责任被开除党籍并被遣送回到了农村改造。回到农村的父亲整天精神抑郁,不久就得了癌症。那时在省城工作的姑姑也被打成右派,家道破落如日暮西天。心胸开朗的母亲既要照顾病重的父亲,又要拉扯我们姊妹六个,还要安慰远在省城的姑姑一家。每年到了秋天收获的季节,母亲都要寄些土特产给姑姑一家。由于母亲不识字,邮寄包裹时找婶母写地址,婶母便署上叔叔的名字,这样一来姑姑一直以为是叔叔在她困难的时候帮助她的,直到父亲病危把姑姑叫回来时,姑姑埋怨父亲不给她写信叫她领着父亲去省城治病。父亲说:“每年都给你写信邮东西,你也不回信。”姑姑说每年都是叔叔写的信叔叔寄的土特产,直到这时才明白是婶母从中捣的鬼,父亲和姑姑抱着哭成一团。姑姑要去找叔叔评理,被母亲劝住了。母亲说:“都是一家人,算了吧。”那时我们都为父亲鸣不平。
父亲去世后,他所救的政委已升为军长,不知怎么打听到我们家落魄的情况,派人来把我们全家接到他那里去照顾我们,母亲死活不肯。母亲说:“咱们庄稼人在哪里不能过日子?去给人家添那么多的麻烦干什么?”
随着时光的推移,我们姊妹几个也都长大成人,也都在县城里成家立业了,只剩母亲一人还在农村呆着。去年我买了新楼,搬家时叫母亲来住了一些日子。母亲回村后婶母羡慕得要命,语气极其荒凉地对母亲说:“嫂子你这辈子可算熬出头了,还能去城市里住住,我这三个不争气的儿子一个有出息的也没有,我这一辈子也捞不着去城市里住了,去看看城市里头是个什么样的。”
星期天回家后母亲把婶母说的学给我听,我故意对母亲说:“那下回你和她一块到我家里住几天?”母亲信以为真地说:“你愿意呀?”我愤愤不平地说:“你忘记了当年她是怎么对待咱家的?”母亲劝导我说:“谁在年轻的时候不犯个错?再说她究竟还是你的亲婶婶吧?做人的心胸要宽阔一些豁达一些!”
在母亲的劝说下我终于同意了,母亲也很高兴,马上去告诉婶婶下个星期天到我家里去住两天。
母亲就是这样一个心胸开阔的人,让我看到了她那光彩照人的一面,也给了我今后人生的一些启迪。
我要做一个像母亲一样心胸开朗宽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