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进雄,天门佛子山双湖村人。现在在东莞长安漂泊。
故乡的路
故乡有很多的路,就像城市的每一条街巷一样,只是故乡的路都没有名字。故乡的路平凡得就像平凡的乡村一样,就像憨厚的乡下人一样,静静躺在大自然的胸膛上,默默的守护着乡村四季,一年一年,一辈一辈。故乡的路铺在广漠的田野上,密密麻麻的像光缆线,像一张巨大的网,相互相连,相互交织,数也数不清。
村庄坐落在网的中央。各家各户利用房前屋后的空地,围上篱笆,种植各种时令的蔬菜和瓜果,一小块一小块绿绿葱葱生机盎然。篱笆间弯弯曲曲的小路,三尺见宽,宛如一条细长的织带。两边篱笆的角落长满各色杂草,随着季节的变化开各种各样的野花,总有蝴蝶在其间追逐飞舞。路的中间常年行走,除了下雨天满是泥泞,晴日里来有那种“曲径通幽”的诗意。
从村庄走出来的路很多,有的连着通往镇集的大路,有的是与邻村相连,有的连接着田野。田野的路是最丰富的,每一道田埂都一条路,不仅分隔着张家的地,李家的田,还有着蓄水的功能。每一个清晨,淡淡的薄雾弥散在田野,叔伯们抗着铁锹,行走在草叶的露水上,查看庄稼的长势;傍晚时候,又行走在夕阳的余晖里,走向袅袅升起晚炊烟火的村庄。
当布谷鸟在青青的豌豆林响起来,苦娃子在池塘边的芦苇丛里叫着。田野上每一道田埂泛起新绿的颜色,一场雨过,仿佛一夜之间,各色盛开的小花点缀其间,一道道彩色的田埂就像是田野上跳跃的五线谱。春天来了,乡亲们在田埂上穿梭往来,进行春播,一派热气腾腾忙碌的景象。
小时候,总是牵着家里的老牛,放牧在每一条田埂。赤着脚踩在松软的青草之上,隔着青草都能感觉到泥土的湿润,那股清凉从脚心直渗透全身,与大地肌肤相亲,你能够感觉到土地母亲般的温暖和慈爱。田野之上,稻浪随着风起伏,蕴育着丰年的画卷,满眼喜悦。每一条阡陌都有不一样的惊喜,一朵野花的开,一株招摇的狗尾草,一只蛰伏的蚂蚱,又或从田地间惊飞的鸟儿。每一条阡陌都充满生机。
乡下的孩子总是会在乡路间寻找属于他们的童年,他们的快乐。在乡间的每一条小路上叫喊着,奔跑着,追逐着;又或拎一把铁锹,沿着每一道田埂寻黄鳝挖泥鳅;逢雨后稍晴,在每一条小路的青草间捡地剪皮;秋天时节,偷偷拿了家里的洋火,跑田野上去放野火,总惹得哪个婶娘跺着脚在田埂上骂:“那个砍脑阔滴,把我的茅草哈烧了。”
乡间的路还是联系感情的纽带,十里八乡的亲戚都栓在这条纽带上。小时候走亲戚,只要不是下雨天,很少走大路,多从田野上的小径穿过去。大人们顺带着看看地里的农作物,要不要灌水,能不能施肥。从一个村庄到另一个村庄,田野上不仅风是柔的,空气也是清新的,还能在小路旁的草丛间发现五彩斑斓的瓢虫,花骨朵上看到低低私语的蜜蜂……
弯弯的乡路也是联系外面世界的桥梁。多少人从乡间的路走出去,那条路是起点。每一条路的起点,都是一个梦想或是希望,都是一份牵挂,或是等待。乡路又变成了母亲倚门望远的目光,雏儿眼里的期盼,又变成了诗人笔下缠绵悱恻的文字。
乡路像一个沧桑的老人,无数的乡间小路走过无数的人,无数的小路上无数的故事各不相同。岁月流转,乡间的小路依然悠长,田野和村庄一样安详;乡间的小路依旧弯弯,一头勾着炊烟,一头勾着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