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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士元:父亲节里忆父亲

时间:2020-10-18 17:57:00    来源:

作者简介

周士元,原县造纸厂工人,现供职于县卓意公司窑炉车间,闲暇写字存念,曾在《大众电影》《临沂日报》等刊物发表文章,以文会友,沂源县青年作家协会会员。

父亲节里忆父亲

文:周士元

今年的父亲节和往年不一样,正赶上了端午节,而习惯上端午节是祭祀屈原的日子,而在我是我生命中第二个没有了父亲的父亲节。

父亲是前年的农历三月三去世的。

以前对于三月三我所知道的就是一首儿歌《三月三》,“又是一年三月三,风筝飞满天……”,唱风筝,唱童年,不知道为什么,三月三与童年更近,好像三月三就是为童年而生的。

只是从前年的那个三月三以后,我再也没有三月三了,因为那一年的三月三父亲去世了,而在此的三年之前母亲已经去世了。这样我从一个虽然也年过半百却从来没有离开过父母,一下子硬生生要独自面对这个世界了,从此就像人常说的,我真的没有了来处,只剩下归途了。

…………

和过去的这几个节假日一样,每到这个时候我都忧郁,脑子里空洞洞的,没有思想,不知道干什么,时间就这么静静地流淌过去了。

百无聊赖中我又找出了文友写的一篇关于父亲的文章,这一次我控制不住自己了。记得我以前读过这篇文章,也曾经感动的不知所以,可是实话实说没有像今天这样让我抑制不住,反正我一个人上班,那就让眼泪痛痛快快地流吧!

……

前年的三月三父亲去世了,94高龄,人常说是喜丧了,轰轰烈烈地办完了公事,三天圆坟后姐姐们都走了,只剩下我自己一家人了,感觉像悬在半空里一样没有着落,看看偌大的院子更是寂静的可怕。以后好几天了,过了“一七”、烧了纸了,我还睡不着常常起身去父亲的屋子里,看看那空荡荡的床铺,我不甘心,闭上眼幻想着父亲还在那里,还在无言的看着我,眼里还是带着一丝歉意。

父亲一辈子从来没有麻烦过别人,到94岁的高龄了好像是从来不打针吃药过。也许是得益于父亲一辈子的良好的生活习惯,我其实更加相信是得益于父亲的一辈子的为人处世。父亲一辈子貌似从来没有病痛的时候。

只是这次父亲因为在感恩节这天摔了一跤,起不来了,姐姐们已经找了好几个“能人”看了,父亲的这一关是过不去了。短短的几个月(刚好140天)以后,父亲在农历三月三,在“神仙会”的这一天走了,永远地离开了我们,借用乡邻们的话说就是赴“神仙会”去了。

……

人常说心里想什么就有什么,就能看到什么,刚刚我看见群里都在讨论书法,我就想起了父亲的毛笔字,我叫他毛笔字,不敢叫书法,因为在我眼里父亲的毛笔字可以是到了相当的水平的,其实不只是在我眼里。

群里大家在讨论书法,讨论书法界的乱像。其实现在社会乱的何止是书法界?各行各业都是这样,都是乱的一塌糊涂,乱中出“英雄”吗!那“书法”已经不再是一个尊称了。

也有例外,前不久我看了一个公众号,看到了一个土门镇的农民画家,我才知道什么是深藏不露,什么是绘画,他才是真的大家,看看他画的野菊花,雪后的田野,我感觉就是那些名声如日中天的“大家”们所不及的,这才是真正的大家!而他是那么籍籍无名,默默地不事张扬,不声不响,像一股清流。

我不敢说我父亲就和他一样。

记得我看过一篇报道,唐国强在被评为“全国十大书法家”之后,他发声了,他说我现在被评为十大书法家,可是我自己心里有数,我的字离我父亲的差距不是一般的大,要说十大,我父亲才是真正的十大(大意如此)!

言外之意非常明显,那就是无论什么最佳,什么优秀都是虚的,那真正的最佳、优秀在民间!

记不清多少年了,从我记事起,父亲就给四邻八舍的人们写文书,每年过年的时候我父亲就给乡亲们写春联,最早由生产队里出人出工出场地,派两个人给父亲帮忙打下手,好像是过了小年就开始,一写就写好几天。而别人那打下手的人可以轮换,我父亲可是没有人替的,所以每年过年我们家都特别紧张,每年母亲都特别嘱咐我们不要偷懒,要尽量多干点,不要让父亲着急,更不要惹父亲生气。事实是父亲虽然也着急,可他有他的修养,没有人看出他的烦躁,再说了父亲其实是也非常享受这个书写的过程的。

我们村叫“儒林村”有1600来口人,“儒林”,泛指读书人,我理解为知识分子的集聚地,按说识文解字的人应该很多,可是事实蛮不是这么回事。在我父亲的这个年龄段,还没有人比父亲的文化水平高。据母亲说早年曾经有好几次上边的工作队来打我父亲的主意,来游说我父亲让他出去工作,可是父亲一概不答应。

记得我的初中老师曾经说过我,要是我父亲那个时候出去了,至少是县级干部,想当然的我们姐弟们就也出去了,不用想方设法的走出农门了。

只是我知道,以父亲的耿直的秉性他就是出去了,文革时期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我们村有6个生产队,以杜姓为主,而我们第6生产队是一个特殊的小队,人口多,除三户异姓外都是我们姓周的,父亲就在我们这个队里干了一辈子会计,我印象中队长可以改选,或者轮流干,可是会计却是没有人能干的了的,除了父亲。

到了后来父亲主动辞职,不干了,村里又安排父亲去大队的苹果园(那时叫林业队)里干会计,直到分田单干,集体经济解体。

每年找父亲写春联的除本队外还有别的生产队的人家,更还有相邻的西儒林村的好多邻居,虽然队里每年都是提前下通知,让大家都早一点来找父亲写春联,可是每年都有一些特殊情况,都有好多人家到了年跟前了,甚至过了大年集(28)了才来找我父亲写,让一样“忙年”的我们更加忙上加忙,而母亲从来都是好茶好烟的伺候着。这个时候我和我三姐就成了父亲的帮手,研墨、扶着、摁着,有时候还要小心翼翼的拿火炉旁烘烤,因为家里的空间毕竟是有限的。

后来集体经济解体生产队没有了,都直接到了我家里了,空间小了,更不方便了,可是那情义更浓了,有的拿一瓶子墨汁来,有的是一盒烟,而母亲从来又是谁拿的烟谁拿回去,她常说“人家来找咱写'对子'是看起咱了,再说谁还用不着谁啊!”因为大家都是轮流和我父亲帮忙书写,到也没有感觉多么拥挤、不适了。

这样的情况到了后来流行买春联以后才慢慢的改变了,来写春联的人逐年少了,到最后只有那些上了年纪的人还是来,因为他们喜欢父亲写的字,在他们眼里我父亲写的春联才是春联,那集上买来的不是春联,就是一些画!在他们,每年过年帖上我父亲写的春联已经不仅仅是一种形式,更成了一种仪式了。

特别是我的一个叔伯哥哥,从最早有卖春联的时候他就卖春联,据他说他是我们这里第一批卖春联、花灯的,可是他自己的春联可一直要我父亲来书写,更更奇葩的是几乎每年的春联还都是最晚了才来!他说他自己卖春联,可是看不上那印刷的春联,只有贴上我父亲写的春联才感觉是真的过年了。

我不知道他这种想法是不是对的,我只知道每年这个时候,他都是来和父亲拉上半天呱,聊聊他这些天卖春联的见闻,感叹一番现在社会的不正常,一些乱像……

前不久春节过后我参加了一个征文“春节的味道”,我写的是过年的鞭炮,就是现在查禁的烟花爆竹。其实我本来是想写写“父亲的春联”的,可是想了想还是不敢,还太早,因为在我眼里父亲就是一本大书,打开了就不好合上,就我现在的状况我还承受不了,我只能偷偷的瞄上几眼。我曾经想等明年,等明年的三月三,当父亲去世三周年的那一天我或许会写一点的,就像在我母亲去世三周年祭日那天我写了《怀念母亲》一样。

……

都说“母爱如水,父爱如山。”母爱永远是柔性的,你进她退,你退她进,她永远包容你,又不会过分叨扰你,她只会用自己的行为来指导你。因为她知道,她只管负责把你养大,那以后的无论什么成人以后的为人处世、伦理道德以及三纲五常都有父亲这座山来指导你……

而我的父亲,我的沉默寡言的父亲,他用一辈子的勤劳、耿直和仁爱,身体力行教会了我,教会了我在人世间的所必须的立身之本,还教会了我遇事要有自己的思想、想法。

父爱就是一座山,沉甸甸的在我的心头,注定和母亲那如海洋一样宽厚的母爱一起陪伴着我一辈子。

2018.6.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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