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洪山老人在医院治疗了十八天,生命保住了,但丧失了语言功能,只能哼哼嗯嗯发音,必须借助手势动作,方能表达清楚意思,右侧胳膊和腿也都木法动弹,生活暂时是不能自理了。看来,他的两个儿子高林高森也不能久居北京打工了,总不能为了赚钱舍了老爹老娘啊!
高洪山老人出院的第二天一早,高林高森弟兄俩带着一箱正宗的牛栏山二锅头和两只北京烤鸭来到村主任王不好家。一来表示道谢,二来想给王不好交流一下回乡创业的事儿。进到王不好家门,才发现他们来的早了点。王不好在收拾餐桌上的盘盘碟碟,还有昨晚剩菜剩饭,媳妇秀秀头发还没有梳理,蓬松着有点乱,穿着宽松的睡衣准备洗头发。见此情况,高家弟兄俩感觉不好意思。连忙抱歉的说:“你看,我们来前忘了打个电话说一声了。”老大高林还挠起头皮。不用说,王不好两口子昨天又不知和谁喝嗨了。因此,两人睡觉睡得晚,醒的也晚,早晨来个回笼觉也正常。
王不好停下手中的活,洗了把手,招呼高林弟兄俩到客厅说话。高林再次表示了对王不好的感谢,并说明来意。王不好听了他俩的想法,表示了赞同,建议他们考虑考察个项目,成立个公司建个厂子,可以股份制。最好把一些在外面跑的青壮年召回来,共同参与经营。村集体也可以提供建设用地,作为入股。说着说着,王不好忽然想起来他的战友在北京开办的厂子很好,生产净水设备,产品非常畅销,可以让他技术入股。王不好提起这个人,高森搭腔说:“这个人我认识,在北京建自来水管道工程时,我们合作过。并且合作的很好。”王不好高兴的说:“那就更好了。我抽空联系一下,或者我陪你们去一趟北京,和他当面好好谈谈。”他们的话题一打开,滔滔不绝的啦了大半上午。这时候秀秀也梳妆打扮好了,穿了一身白地蓝格子的碎花连衣裙从里屋走出来,真是俗话说得好,人靠衣服马靠鞍啊,这一打扮,好似整个变了一个人。白皙的脸发着亮光,两只眼睛炯炯有神,浑身上下凹凸有致,梳理好的黢黑的马尾辫搭在左肩上,辫子尾梢摆在胸前,骄傲的翘指前方。脚着一双黑色的半高跟鞋,擦的又黑又亮。高家兄弟俩忙起身和秀秀打招呼,并夸道:“婶子扎挂这么漂亮,是去哪里约会啊?”秀秀毫不拒绝的回道:“是挺漂亮吧?”心里自己也觉得美滋滋的,继续说道:“趁还没半老徐娘,再不风光几年就没机会了。”王不好接过话说道:“别臭美了,还这么自恋。”转而对高家兄弟解释:“你婶子今天要回娘家给她侄子过十二天,给娘家人显摆显摆。””应该扎挂的漂亮点,回娘家嘛!”高家兄弟俩异口同声的说道。
高林高森看到王不好媳妇穿戴整齐,明显是在催他们快快结束说话,颇有送客的意味。他俩也不是傻瓜,见此情况急忙起身要走,并与王不好约定好去北京的时间。
隔了三天,王不好联系好北京的战友刘立德,和高林高森兄弟俩一起乘高铁前往北京,从德州站上车用了七十分钟就到了北京南站。王不好上次坐火车去北京还是十几年前的事,用了十多个小时才到。王不好惊叹道:“中国的高铁就是牛啊!”
刘立德和王不好是同一年入伍的老乡,家是王庄南边临靠徒骇河的刘李村的。复员回来后就随老乡来到北京跑铁活,实际上就是跑跑国有企业和机关单位或者医院,招徕一些设备机械维修的生意,赚取一些工时费和零部件费。由于刘立德在部队是从事的机械维修,技术十分精湛。因此在北京的十多家企业和比较大的机关医院,都是他的固定客户。业务忙的应接不暇,他于是雇聘了十多个技术能手,把自己揽下的活再分下去,自己负责技术质量把关,负责到客户单位支取报酬。就这样滚雪球般越滚越大,赚的盆满钵满。挣得第一桶金后,发现这种游击队似的工作模式已经不能适应业务需要,于是就成立一个机械维修公司。自己任总经理,招聘了所需要的业务管理人员和财务人员。由于每年完成税收比较多,当地政府主动找到他,予以帮助支持,还推选他为区政协委员。再后来,在当地购置了土地建设了工厂。经过考察上马了净水机设备生产流水线。不到三年时间,他的产品跃居全国同行业前十强。前几天接到战友王不好的电话,高立德激动了好一阵子。战友情,兄弟情,木法掺假。今天早上不到六点就开车出发去北京南站接站。因为他的工厂居于北京北郊六环外,到北京南站除去堵车时间也需要两个多小时,何况北京的堵是出了名的,所以他必须提前动身方能赶上时间。
王不好他们九点四十到达北京南站,刘立德在十分钟前已经提前到接站停车场。他们很顺利的集合会面。王不好和高立德从老远的地方都伸开胳膊,迅速的跑向对方,两个人来了个大大的熊抱,胜似一对久别重逢的情人。让没有当过兵的真的弄不明白,战友情有多深。王不好互相介绍了一下,高林也是刘立德的老熟人了,所以大家相谈甚欢。高立德招呼他们上车,回奔他的公司。一路上虽然有些堵车,但战友之间那种说不完的话道不完的情,浸淫着时间,不知不觉的到达目的地。
王不好和高林高森兄弟俩,急不可待的提出先去车间看看参观一下。刘立德随引导着他们仨逐个车间逐个工序进行参观,每到一处,高立德都详细的介绍。说者说得仔细认真,听看的也听的看的明明白白。整个流水线参观完后,高家兄弟俩非常感兴趣,王不好也在不停的点头啧啧称赞。回到厂接待室,刘立德早已安排好茶水茶肴。四个人落座,接着交谈产品营销情况和效益情况。随后王不好提出了让其回家建厂或可以与高林高森兄弟合作建厂的建议。他代表村委会也发出邀请,答应村集体可以提供工厂建设用地作为入股,以股份公司形式予以经营。刘立德也可以只提供技术支持,不用投资。刘立德听了后,也心情激动的说”回家创业,是我多年的梦想了。别看现在厂子有了些名气,当初建厂创业时,身在异乡有多不容易!总觉得还是家里踏实。”他仰了仰头,眼睛盯了屋顶一会儿,似有回味状,随后喝了口茶,继续说道:“最近今年,县里领导和镇上的领导多次来找到我,邀请我回乡办厂。”王不好听出来了话音儿,他已经早已做了打算。不妨顺水推舟,及时搓成这事。王不好当机立断的问道:“老战友,说句痛快话,哪天回老家看看地方,把事定下来,谈谈合作的具体内容?”刘立德面带难色,说:“其实我已经答应了开发区领导了,不知如何推辞是好?”王不好满有把握的说:“推辞的事我负责去找县领导,你只管回谈就行。”最后,在王不好的步步紧逼下,刘立德下定决心回乡办厂。”
商定好合作建厂的事儿,刘立德在附近的北京烤鸭店安排了丰盛的午餐。席间战友两个推杯换盏,喝得不亦乐乎。高家兄弟俩陪着也喝了几杯,整个宴席相谈甚欢。因为已经订好回程的高铁票,所以不能贪酒。酒过三巡,他们便结束了饭局。
饭毕,王不好笑着问向高家兄弟俩:”万事俱备,只欠你俩了。还不带我去看看你们两个的家?去和老婆说明白,也提前安排一下孩子们转学的事儿。做好衣锦还乡的准备吧!”高老大不好意思的回复道:”租赁的老旧楼,寒舍得仅为栖身,怕您笑话呢!“我笑话谁啊!自己来到北京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呢?”王不好自我解嘲说道。随后他们告别刘立德,又来到北京的通州区,高家兄弟俩租住的地方,进到高林租住的家,发现确如高林所言,低矮的小楼,几十平米,窄门窄窗,厨房卫生间小的不能再小,据说这个是六十年代所建的楼房,配套设施老旧。高林媳妇见村主任王不好到来,寒暄了一番,急忙沏上茶水。喝了两杯水,聊了几句家常,王不好着急回去,高林媳妇急忙劝阻说让住下,在家吃顿饭。王不好说明理由,也解释说你们家还有病人,得快点回去才行。高林和高森商量好,由高林回去陪父母,高森留下处理他们在京的一些业务上的事情。
刘立德陪着王不好和高林,由驾驶员把他们送到北京南高铁站。他们预定的是傍晚六点半的票,到达德州不到八点。送到送站口,刘立德和王不好他们握手道别。安检后来到候车大厅,虽然已是傍晚,大厅里还人声鼎沸,熙熙攘攘。在座位上稍息不长时间,就检票进站了。
高铁像一条银龙在轨道上飞奔往南。王不好坐在靠窗户的位置,西方即将落下的太阳正放射着彤红的霞光,通过车窗直射在王不好的脸上,映照得红红的亮亮的。正如此时王不好的心情一样,十分亮堂。以前说去趟北京是多么难以祈及的事,而现在去北京就如南屋到北屋这么方便。
也许是一天的劳累,也许午间喝酒的原因,王不好就打起了呼噜声,进入了一个美妙的梦境……
【作者简介】周长征,高唐县人民法院四级高级法官,县政协委员。爱好文学,喜欢文字。闲暇时间写写所见所闻所想。涂鸦过诗歌散文快书快板小说,为昨天留痕迹,为今天找乐子,为明天存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