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日月如梭。冥冥之中,匆匆的人生旅途,已是半世飘逝。
恍惚间,一次梦醒的思絮徜徉,蓦地明晰:生活原本过得如此狼狈,自己却蒙在鼓里痴人恋梦。
十七岁那年,我正读初三,学习成绩尚且可以,总在全班十名以前徘徊。数理化是我的强项,算班里的上层,连难懂的外语,一点也不自诩,为高分里的顶尖生,而最差进的课程,论来论去,非语文莫属,定是逐次的考试中,从来就没及格过。这样的话,一直于上语文课是非常的讨厌。老师讲课时,同学们都专心致志地记写要点与注解。但我,在一旁还耍着自己的小玩意儿,极怕被老师提问题叫到,也总把头埋得很底,愈是如此,多次让同学们回答问题,叫起的频率就愈高。有时,若是惹他真的生气了,不但要挨上狠狠的两教鞭,而且还让你这么端端地站着,一直待到下课为至。
还记得,快要中考的那段时间,大概是放一周的假期吧,语文老师就布置了几篇作文,并且叮嘱:无论如何,一定要完成任务。这下,把我可吓坏了,别说几篇,就写一篇也东扽西凑,忒费劲着。转眼间,这一周放假的时日马上完讫。再返学校时,同学们个个都把已写好的作文,一本一本递与学习委员,我那时却愣在一旁,惟一味地默然祈祷:赶快拿去交给老师吧,不然,发现定会跑不掉挨顿严惩的。或许,对于弱项的课程,我都抱着侥幸的心里,为的是遁过老师的一次指责罢了。
次日,当老师把一沓沓作文本置于讲桌上时,我俨然是魂魄欲离了。然而,一切尽于预料之外,我在偷偷顾眄的一刹那,他的颜面是不复往日之欣然,或忧郁沉沉,似阴黯的天色即将有暴雨的袭来之畏。
他拿起粉笔,微微转身,并在黑班上写了几个正楷字,是什么,我已忘却了。他慢慢地写好后,复归原位,两手直扶讲桌,“这是给你们的最后一次讲课,或许,再过数日,你们会各奔东西的。人生的漫途中,难免会出现分手的一幕,这节课,就看作我们离别的晚会吧。”
这一刻,同学们都愕然了,坐得端端正正,教室里也安静了好多,以至于仅闻到每一个同学呼出的气息。接着,他不悦的颜颊上,硬挤出了一个痛楚的莞尔,但再审视去,便发现那眸子里竟然泪花溢漫。
他娓娓道来,如同朗诵课文一样。由人生的一个角度讲到另一个角度,从朦胧的旧事联想到即将走进的新生活。不知不觉的,同学们还湎于之中,倏尔就下课了,临出教室的门槛,他又踅过说:“作文吧,你们原拿回去仔细看吧,这次让你们多写几篇,为的是在中考的时候,看有没有蒙上的。没写作文的同学,是谁,自己心里清清楚楚,我这里也不想点名。”伴着话儿,他的背影渐渐匿于教室的转角处。
中考过的几天里,没心思去干何事,焦急的人儿是满村子乱逛,日日期盼捷报的至来。可成绩单出来之后,我是名落孙山了,听一位老同学说,仅仅是几分之差而失之交臂。我清楚地记着,我报考的是中专,于那时看来,也算吃香的热门,而我们的学校,终是上线了两名师范生。
至如今,每每溯忆起来,觉得自己失去的太多太多,痛恨想当初未能把握住机会,却沦为一介濒死的幽灵,无处适从。还好,还好此时有妻孥之怡随,疼我的母亲,这样子,我便可心有所依依了。
文章创作者:王泽珠,38岁,甘肃漳县人,文学爱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