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云飞,男,上世纪60年代出生,辽宁省作家协会会员。
散文
心 情
丹东晚春,可今年的春,似乎来得早了些。刚进入三月,我真的感觉到了春意。也许是因为心情,心情好了,自然春天就来得早了。
心情好,是因为连续二十三天,没再发现有新的病例出现了。小区三个出口大门都开了,那些戴红袖标的人也不见了。大街上来往的行人和车辆也多起来了,菜市场和超市也都开门了,宾馆饭店也都陆续开始营业了,看这样子,人们开始过正常生活的日子,不远了。朋友很快给我打来电话,约我小聚。我说行吗?他说怎么不行,饭店都开了。我说可别让戴红袖标的逮着,小心给你游大街。朋友笑了笑说,没那么严重。
我不是言过其实,网传有聚在一起打麻将,被戴红袖标的逮着游街了,后来证实不是谣言,是真的。2020春节,湖北武汉爆发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很快就遍及全国各地。病毒传染速度惊人,被感染人由开始的每天几百人,突发到每天上万人,而且致死率也相当高。武汉不得不封城。全国各地也都实行封闭管理。农村封村、封乡,城市封小区,重点疫区也不同程度地封城。公交车停运、公共场所关闭,一切企事业单位停产停工。人们都被动员躲在家里,没有特别的事情,不允许到处走动,更不允许聚会。
疫情形势刚有好转,我就跟朋友小聚一次。已经在家里憋了一个多月了,再憋下去就要疯了。可没想到好景不长,第二天又发现新增病例了。据说这个被感染的人,与韩国人有过接触。紧接着又有一家三口被感染。
这段时间,丹东周边地区,都没有新增病例。每天看疫情预报,新增病例都是零,真的像在黑暗中见到了亮光,可正在人们刚刚开始准备松口气的时候,丹东被发现新增病例了。有个外地人,据说是在丹东读书的大学生,在网上大骂丹东人,骂得挺难听。说要不是丹东这边没管控好,再过几天他就可以回丹东上学了。听说警察还介入了这件事情,很快网上就出现了骂人者的道歉信,看来警察介入是真的。我倒是觉得大可不必,骂人是不对,但总比那些事不关己的人要强得多。骂你是因为你的工作没做好,做好了谁还会骂你?出现新增病例,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立刻把当地卫计委主任拿下,我也不大赞同,大有做给人看的嫌疑。
我是驻村干部,主要工作任务是扶贫。疫情期间,下村里几次,主要是组织村干部开展疫情防控工作。因为我住城区,回村属跨地区流动,会增加感染几率,因此我尽量少回去。这次突然出现四个新增病例,丹东市区一夜间成为重点疫区,而且我所居住的小区,就有近期从韩国回来的人。韩国疫情爆发得厉害,从韩国回来的人都很危险。可单位跟我要2020年定点帮扶贫困村计划,而且还要“一户一策”,也就是要分别为每个贫困户,都制定出一个脱贫对策。村里一共一百〇七个建档立卡户,那就是要制定一百〇七个脱贫对策,规定完成的时间只有三天。我必须要回村了解些情况,而且有些具体问题还要跟村干部沟通。
上几次回村,高速公路口如临大敌,警察和身穿防控服的人,对所有进出车辆进行严格检查。路上也几乎没有车辆行驶,每个路口都有戴红袖标的人把守,而且到处都悬挂着标语,上面写着“里不出,外不进,禁止通行”。这次虽然又出现新增病例,跟跟以前大不一样了。高速公路口没人检查,只有一个警察站在那儿,看上去也没什么事可管,道路上的车辆显然多了起来。这说明疫情防控工作,轰轰烈烈造声势没大用,关键是要集中力量和精力,管住重点地区来的人。
村里的路卡也撤了,有农用车来来往往,农民已开始忙碌农业生产了,看了还挺让人激动的。镇里的领导这天也下来检查疫情防控工作,看我从城里过来,表情有些紧张,我想是怕我把病毒给带来。村里的疫情防控工作,还是被检查出了问题,一共有两点:第一点,每天的的记录都是一个笔体,这个不行;第二点,体温测试记录不能写“正常”,要写清楚多少度。村主任说,我们没有体温计,也测不出多少度。镇里的领导说,那也不行,必须要写多少度。记录上的姓名有个“倜”字,镇领导念“绸”。我笑了笑没说话,继续念他的“绸”吧,我心里郁闷得很。
晚上回市区,听说各种公共场所又封了。回到小区,大门又重新被封死了,只留一处小门供人进出。戴红袖标的人又出现了,看姿态要比上次更有气势。晚上出去取快递,戴口罩没忘,可因为没穿外衣,出入门卡没戴。红袖标说,我可以放你出去,但回来绝对不行!我只能回去拿卡,不然我就有家回不去了。
吃完了晚饭,开始打字,做一户一策计划书。没电子板,不能复制编辑。一百〇七个名字,只能一个字一个字敲键盘。一百〇七个贫困户,均已脱贫,但也要上报一户一策计划。每一个名字后面,都要打上“脱贫”两个字。
脱贫脱贫脱贫-------,我在练习打字,烦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