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依柳望月 墨上尘事
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一首最悲哀的诗……生与死与离别,都是大事,不由我们支配的。比起外界的力量,我们人是多么小,多么小!
可是我们偏要说:‘我永远和你在一起,我们一生一世都别离开’。——好象我们自己做得了主似的。
——张爱玲 《倾城之恋》
菊花香里读字:阳光温淡,岁月静好,你若不来,我不敢老去。与这句话相识已久,只是不知道出自何处。
百度了一下,有两个版本,一种说法是胡兰成写给张爱玲的,一种说法是张爱玲写的。
坐在落叶纷飞的窗前,思量半天,我还是相信了后者。如此唯美的语言,只能是一个女子笔尖盛开的一朵情花,只能是一个女子内心的园子里,滋长出的绵软的思念和期盼。
字落在纸上,如一片一片的雪花落在洁净的湖面,刹那间被爱的湖水融化,化成一湖的睡莲,在幽暗的夜里独自芬芳,独自惆怅。
你若来了,又会怎样呢?
清风中伸开手掌,蘸着月光在掌心写下:你若来了,窗外桃花盛开,哪也不去了,只想躲在花的蕊里,与你一起老去,老在春天的怀里。或是写上:你若来了,我依然不敢老去,只想在初见的路口,与你共赏一帘三月的烟雨。
握在掌心的句子,来与不来,都是一捧阳光,暖着秋风中的凉。
想那写字的女子,站在世人瞩目的文字高度,心却低下来,低到尘埃,开出卑微的花。这花,该是南山开满的野菊花吧?凉风中自顾自的开,自顾自的落,冷傲,热烈,清寂,也辉煌。
你不来,我不敢老去。依然是当年的模样,眉眼干净,一袭长发为君留,日里夜里,晨钟暮鼓里,等你。
在深夜,看过一个电视节目。节目的名字忘记了,只记得主持人请出一位烈士的妻子,妻子清秀端庄,一条麻花长辫垂到腰间。
主持人询问了丈夫生前的很多事迹,妻子怎样回答的已记不清了。
只记得主持人抚摸着妻子的辫子问:为什么留这么长的辫子?
妻子回答:他走了之后,我没剪过头发,他生前喜欢我的长发,长发为君留......
因为他喜欢。
墨安闲语
moanxianyu
想象着,那些漫长凄凉的夜,那个长发女子孤单的坐在窗前,在橘黄的灯光下,等待着心爱的人回来,用一把桃木梳子,细心地梳理她美丽的长发。等待的人今生再也不会回来,相思春草一样一寸一寸地生长着,长发就这样一年一年地留着。梦里,等待着爱人回来,宽厚的手掌穿过发丝,把额前散乱的长发轻轻撩起......
那一夜,因了一句“长发为君留”,三千发丝缠住了漆黑的夜,把心裹在绵软的疼里,挣扎不出去。
长发为君留啊!
moanxianyu
墨安闲语
不是吗?多年以前,年华尚好,初相逢。留了一头直直的长发,不剪刘海,中间分开,一只白色的发卡松松地卡在脑后。穿着自己织的一件黑色毛衣,一条乳白色长裤,一双白色布鞋,在那个春天,推着单车,与你一起耳红心跳地走在初春的风里。那条铺满浅绿的小路,那样短,毛宁的《涛声依旧》还未听完,路,已走到了尽头。
红尘的渡口,有没有一叶正好的兰舟,我轻解罗衫,你恰好已在岸边守候。是我去得太早,还是你来得太迟?错过了花开的季节,绵长浩荡的光阴里,只能徘徊在月光水岸,打捞一些湿淋淋的记忆。
你曾说过:那个月亮最圆的夜,你登上南山,对着北方为我许下一个心愿。
你还说过:不管过去多少年,一直记着我的长发,人海中即使不回头,也能从背后的长发认出我来。
黑色的毛衣在岁月的河里漂着,洗着,褪了色,忘了归处。长裤和布鞋也在记忆中下落不明。你在一场三月的烟雨中离去,从此,再无消息。
一直留下来陪伴我的,是这一如当年的一袭长发。
月圆的夜里,听大庆小芳的《等你》。
月儿圆了,我在初一等你。
月儿弯了,我在十五等你。
......
你若盛开,我在爱情中等你。
爱若盛开,我在幸福中等你。
......
你若老了,我在天堂等你。
你若走了,我在来生等你。
......
那声音像花瓣,一瓣一瓣掉在秋夜里。
单曲循环,听着听着,歌声远了,听不见了。人间也远了,不见了。只有你的影子,近了,近了。
看过一部电影,结尾时屏幕上打出一行字:为什么地球是圆的,为了让走失的人再度重逢。
我信了地球是圆的,信了走散的人终有一天,会在烟花深处再度重逢。也信了所有的等,都会与清风明月迎面相逢。
又是一年菊花黄,南山的野菊,想必已开成了颠覆天下的模样。
我长发依旧,提一篮菊花,南山等你。
你来了,我依然低头采菊。你在背后说一句:我亲手酿了一壶菊花酒,也来南山等你......
作者自述:
依柳望月,阡陌红尘中,安安静静行走的一名简简单单的女子。眼中有情,心中有爱,喜欢在文字的墨香里安放一怀愁绪,呼应着陌上花开,远山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