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开生
天水，天之水。望之亲切，读之神秘。
一
深秋时节，10月17日，我以每小时246千米的时速，从晋南大地上的尧舜禹故里出发一路西行，奔赴一场东方散文笔会盛宴。四小时的行程来到了历史文化名城天水，来到了羲皇故里，来到了丝绸之路上的天水之域。
进入了现代化的天水，却似迈入了旷古的远年，耳畔隐隐响起了大地湾原始先人们击磬歌舞，传来了街亭之战的厮杀声，响起了阵阵的驼铃声，传颂着诗仙吟吟的诗声，也涌来了车如水马似龙的现代喧嚣声…… 这是我少年时梦想过的天水么？
终于，几天的游历，原来天水之美，比想象中的还要美！
这里的四季如此分明，这里的古战场如此奇崛，这里的古圣贤如此璀璨，这里的寺庙何其庄严，这里的红叶鲜红靓丽，这里的流水清澈亮朗，这里的女子说话流露甜笑，这里的书画流畅飘逸，这里的苹果清香甜脆。
天水之美，美在一个生态清丽的自然里。
这里，有幽静的“书画院，别样的“民俗博物馆”；有甘谷“华夏第一县”，甘谷朱圉古凤台“羲皇故里”；有世界第一高的“摩崖大佛”，大象山的“千佛洞”；有华夏文明的源头“大地湾”，有麦积山的“悬崖万佛”；等然，这里还有纵横交错的“现代化交通线”……
天水之美，美在一座历史悠久的文化名城。
二
沿着河谷，我们的两辆大客车向“华夏第一县”甘谷羲皇故里的朱圉（yu）古凤台驰去。
一路走来满眼尽是白花花的蔬菜大棚，孰料这里的蔬菜竟供养着西北五省之用。堪为现代天水又一光彩之处。
甘谷县，现今陇海铁路穿而境过，早在2000前这里就是“茶马大市”，“商旅之家”；有着著名的“拉梢寺”和“水帘洞石窟”，为天水郡的政治文化中心；唐僧取经必由之地，丝绸路上的一耀眼的明珠。这里最早即传为“羲皇故里”。拉梢寺背景中世界第一高的摩崖巨佛巍峨地映晖着云山雾水中的伏羲庙。华丽的伏羲庙，创建于明万历四十八年（1620年），之后光绪十年（1884年）重修，至今仍巍然一新。
羲皇端坐于大殿之上，国字形脸庞，发耸眉横，目灼鼻敦，须乌唇赤，绿叶坎肩，斑斓虎皮裙，八卦执于胸前，粗壮的双腿成九十度强力着地；神情阳刚威武，如山似岳，若天地神灵。
伏羲，听懂了大地上的虎啸与鸟鸣，陪伴月圆月缺，咀嚼着太阳的魂灵，驾起清水河畔晓风，飞向华夏五千年文明。
莫以为这些只是传说。西方的考古学者早在十九世纪就证明了很多远古传说，“极有可能就掩埋着一个让人们大吃一惊的史实”。
伏羲与女娲兄妹成婚的故事传说，透露着原始母系社会群婚即将结束，个人婚姻和家庭的萌芽即将诞生。由此伏羲从原始部落的后台走向前台，带领部落先民们实行着一系列的巨大变革，将文明向前推进。他创立阴阳八卦，树立天地万物阴阳学说，将原始的狩猎网鱼转化为最早期的农业生产，种出了金色灿灿的黍粟。大地湾博物馆那么多精美的石玉骨器与彩陶，既彰显着母系社会达到了繁荣的顶峰，也预示着母系社会的即将衰败解体，父系社会时代即将到来。伏羲的历史性巨大功绩，使其历史地为华夏文明之源头，炎黄之先祖。
三
大地湾，一个磅礴神美的地方。
十月20日一大早，我们驱车向天水市东北45公里的秦安县五营乡的大地湾驰去。这里最早即传为女娲故园，娲皇故里。
进入秦安县首先映入眼界的是公路两边那么多压弯枝头的大红苹果，打开车窗便探手可得，空气里一阵阵地飘荡着苹果的香甜。大地湾，竟以如此甜美的气息迎接我们的到来。
大地湾，为我国六大项考古最早：最早的农业标本、最早的彩陶、最早的文字雏形、最早的宫殿式遗址、最早的混凝土地面，以及最早的绘画艺术。
早在八千年前，大地湾的先民们就制造出了我国的第一批彩陶。考古家们在这里发掘出了8000多件骨、玉、器和彩陶，发掘出了700多处房屋、灰坑、窑穴和墓葬遗迹，构成了我国从8000——4000年史前文化发展的完整序列，将中国彩陶历史向上推前了1000余年，成为中华文明的发祥地之一。
我漫步于大地湾女娲古园，仰望云天，恍若飘荡着一个远古女子的身影——
女娲，用柔韧的叶裙/抱起了烟火
点着月光/煮出了华夏/大地黎明的香
遥想，那年月，伏羲傍着女娲和他原始部落的先民们，相依于青山，亲切于绿水，筑屋而居，共劳同食，融融乎一大家子。每当旭日初升，大家揉揉朦胧的眼睛，伸伸胳膊，打打哈欠，便你呼我喊地走出茅屋，开始了新一天的劳作，或制陶、或渔猎、或耕耘、各尽所能，各尽其力。每至晚上，他们便聚集于河畔，点上明亮的篝火，击磬弹琴，尽情欢歌，恣意舞蹈，清清纯纯，裸裎着原始的“天下和洽，人得其愿”的自然人性的美好。
天蓝云白的上午，秋阳映照下的女娲祠犹为恢宏庄严。华夏圣母娲皇曼妙地落座于大殿之上，胸着碧绿的叶衣，肩披乌亮的长发；修眉弯长，睛圆铮亮，慧光灼灼，鼻子俊俏，双唇宽厚柔美，皓齿微露，似羞浅笑，柔心绵绵；腰着蓝叶裙裾，双膝成三角状弯拢；神情宽厚温柔，蕴含着一个女子补天造人的母性的慈祥，又威武着一个男子泽被天下的阳刚。
伏羲的《网罟（gu）歌》，唱出了先民们在河边湖上渔猎的曼妙景象；尧的《击壤歌》唱出的是先民们耕种土地的绚丽景象；而舜的《南风歌》唱出的则是南风熏熏，先民们希祈风调雨顺的丰收景象。三歌分别唱出了史前历史之差，唱出了羲皇为三皇之先祖的远古之声。
伏羲，大地湾清水河畔/箭步飞虹
声声长吼/毛毛草草的思想疯长
让一枚枚陶片/长出了文明的翅膀
君不见，大地湾博物馆里那碳化了的黍粟，有力地证明了大地湾原始农业的诞生；那从地下建到地上的宽敞茅屋投影着现代“宫殿式”的雏形；那一根根三厘米长的细细骨针，一针针走来，最终纺织成了华夏今日华丽的盛装。
所以，有学者说：“一个民族最早的传说和神话，永远是这个民族生死关头的最后缆索。”
伏羲与女娲，是他们俩揽住了华夏族生死关头的最后“缆索”，成为华夏“8000文明的代表”。
终于，华夏族有了自己的男神羲皇和女神圣母。
四
十月二十一日一大早，我走进了中国版图的中心地带，来到了秦岭、贺兰山、岷山三大山的交汇处，来到了黄河、长江两大流域的分水岭上，登上了“东方雕塑艺术陈列馆”麦积山悬崖石窟群。
麦积山石窟，为中国四大著名艺术石窟之一，从秦至明清形成了一条清晰的文化链。
石窟开凿于高142米的形似麦垛的孤峰悬崖上。至今仍保存着221个窟龛，1032尊塑像；那么多尊佛像，或泥塑、或石雕，造像万千，形象奇特，最高竟高达十多米；其中仅壁画达1000多平方米。这里雕塑形象鲜明夺目，是为世界文化遗产。
仰望麦积山，诗圣笔下“悬崖置屋牢”的悬崖佛像情象即在云空。悬崖上，云雾飘忽，栈道崎岖，左拐右绕，如一幅大壁画摇曳颤动，望之天转目眩，诚惶诚恐。依崖而立的大佛慈眉善眼，微笑着大千世界，威严而亲切。
登上栈道，攀上山崖，若飞檐走壁一般。那么多的雕象和你在一起，让你亲近，让你想象；你像孩子一样依偎于大佛的腿膝下，让你温暖，也使你仙气。真不敢想像悬崖上的这万千塑像是以怎样的飞天之功才雕塑上去的。此刻，若低头俯瞰一眼，便地动山摇，摇摇欲坠，惊悸得目不敢睁……倏而耳边传来了钟鼓声、磬钹声、诵经声、佛号声、木鱼声、山风声，鸟鸣声、流水声、脚步声，不时地还夹杂着远远的驼铃声……一时间，我被卷入了悬崖上佛国的万像之中，敬畏于佛陀，感谢于天籁，终被一种千年不变的信仰所佛化，成了一丝尘埃。
紧紧把栏杆，平息凝神，远眺万山秋红，景色璀斑斓璨，眼前松柏翠郁，远处白云缥缈，近景与远景交辉相映，构成了一幅壮丽的悬崖佛国的金秋景象。
麦积山石窟，一如英国史学家约翰·弗莱明所说：“这里无疑是世界上最伟大的艺术遗址之一……那些著名的雕塑依然是那样楚楚动人，保存完好，构成了世界上杰出的雕塑宝藏。”
天水，有麦积山石窟这样杰出的世界艺术宝库，真该自豪上三千年了。
下午五时，一篇天水之文敲打完了，长长输了口气。走进阳台，遥望西天，觉得文虽写完，却意难尽。突然手机铃骤响起，快递员将两箱天水苹果送上门来。一打开，只见一颗颗红花牛和黄元帅分外鲜亮，一股股香气轰然飞散弥漫。
天水，送来了西天遥远的香甜。
哇，天水，甜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