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走在那段浮华绚丽却不属于自己的街,像一个拾荒的孩子,悄悄藏下那段与你有关的底片,在阳光下印射着我们黑白画面。
阿乐和卫琪结婚了,穆倾城你在哪里?
我是在A城一条叫美乐路的街遇到你的,在12路的公交里你穿着白色的大衣,白色的靴子。我坐在第一排的位置,我给阿婆让座,于是我们离得很近。
你翻着包,愁眉苦脸。我替你付了两块公交费。你回头微笑着说谢谢,我仔细看你,你真的很漂亮,心惊动魄。
你在下车前让我把手机给你,你按下11个阿拉伯熟悉,然后车停你下去。电话那头你说:
苏辰,谢谢。
有些奇怪,因为我并不知道你是谁,亦未给你说我名字。
下车时阿乐一个劲问我你是谁,我说不知道,他便问得更来劲。头却隐隐作痛,最后我编造了故事,说是一个老同学。他向我要号码,你恰好打电话来,说:
苏辰,今天谢谢你,我钱包不见了,上车才发现的。
我说没事,我想问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阿乐却把我电话抢了去。说了一堆莫明其妙的话,然后我挂掉。
我们学校在城北,我和阿乐每个周末都去城南,去找他女朋友卫琪,在一个医学院。或许是看多了他们的分分和和,对于恋爱,有着几分恐惧。
每每阿乐与女友闹分手,便叫我去喝酒,但外号“一杯倒”的我总是被他背回宿舍,好似我才是要分手的那个。可总隔一天那小子又拿着一束花与礼物去求卫琪,求她原谅。
看过一部电影,里面有一句台词说:恋爱就像拉皮筋,受伤的永远是不愿放手的那个人。
奇怪的是阿乐和卫琪居然能以这样的方式相处了这些年,我以一个诺大灯泡的姿态且被灌醉无数次后见证了他们的分分和和,还有所谓的爱情。
从他们婚礼现场出来,阿乐高兴,醉得一塌糊涂。我已被阿乐训练得不再是“一杯倒”,突然很难过,当初说好的,穆倾城,真的很想你。
很多年前你问我。
最悲伤的字是哪个?我说是“情”,你笑而不语。而现在你再问我,我会说是“若”字。
假若时光倒流,结局是否如愿。
时光带不走故事。
圣诞节的A城是热闹的,到处流光溢彩。你突然打电话来说:
苏辰,听说会下雪可以出去走走吗?
当时的我正走在街上,阿乐和卫琪在前面,热火朝天,不理后面满脸不悦的我。阿乐刻意让卫琪带了一个女孩,说介绍给我,却在她问我答的模式中接一个电话后离开了。你的电话来,正救我于水火。
我在一个叫‘小憩’的奶茶店找到你的,你递给我一个圣诞帽。接过来,你说你叫穆倾城。脑海翻腾各种回忆,却是模糊的。
那天你很美,不知道隔了一张桌子,不知道到底站在这里的该不该是我。你说,圣诞节那家店有活动,只要是情侣在他们店里点了东西就会送圣诞帽一对。你说正好想到我,也正好有我号码。
就在那一夜,A城真的下起了雪,在我们从‘小憩’出来后你让我也带上帽子,我们在街上走,看见很多情侣在拥抱接吻。天,雪花飞舞。
而我像一个被拐卖到异乡的小孩,走在你右边,只知道你叫穆倾城,一个有些男孩得名字。你说:
苏辰,我们是老同学。然后欲言又止。
阿乐打电话过来,说我怎么失踪了,那个有异性没人性的,才发现我不见。我跟你说那夜的事,你呵呵的笑。阿乐说卫琪要去吃宵夜,一起去。
你也去了,我们带着同样的圣诞的帽子。
在古老的百子桥旁与阿乐他们会合,晚风夹杂着雪花吹到我们脸颊,冰凉凉的。看你站在风里,突然很悲凉,说不清缘由。
每个城市都会有无所事事的青年,他们对着所有漂亮的女孩吹口哨。
以前是无动于衷的,可当他们停在你身旁时他们是如此的可恶。我拉着你到我身后时,那些黄毛识趣的离开了,你的手也匆匆离开。
又是12路的车,你说再见。我说好。
我开始在老同学里搜寻你的旧影,却一无所获。
我开始在学校的贴吧里游,想找到你的丝毫珠迹。最后我发贴,问穆倾城是谁?校友说很多关于你,比如我们是同一届的,你在中文系,是一个叫‘青’的文学社当社长,还有你的班级、寝室、电话号码……
那段时间发觉老是遇见你,比如2楼的食堂,或者图书馆靠窗的位置,偶尔楼道的拐角处,12路的公交里……
A城的冬天总是长长的看不到尽头,却在与你无数邂逅里渐渐温暖着。
已数不清我们第几次相遇了,你发信息给我:
早安。
我在城北永乐巷134号出租屋里为两个字欣喜若狂,打了很多字想发给你,光标来来去去,最后变成了,早安。早安,穆倾城小姐。
我们已短信的方式联系着,然后期待时光慢慢融化彼此。
我想如果似水流年过下去,然后有一天我对你告白,于是我们在一起。
假若没有郑非凡,假若你没有告诉我他是你的男朋友。
我把黑色的窗帘拉下来,白天似夜一样。因为下午没课,习惯这样睡到深夜再醒来。郑非凡在那天下午来敲我的门,打开窗帘时诺大的夕阳透进来,印在那张干净的脸上。
点了一支烟,问他要不要,他不要。他一开口:
苏辰,穆倾城不适合你,请你远离她。
然后你的短信随即而至,像一部电影,一切被导演规划,你们像演员一样一步步走进我的戏里。有些可笑。
郑非凡,穆倾城。
穆倾城,郑非凡。
发现在纸上写下你们的名字时觉得竟如此的般配,然后傻笑。
我刻意远离,在你应该出现的任何地方,我是怕见你的。
我不知你怎么找到我的,在永乐巷134出租屋里。我以为是阿乐,骂骂咧咧出去看门,你在门外一脸惊鄂看着我。你笑着说:
居然这么颓废,苏辰。
摸着蓬乱的头发,我问你是否有事,你说难道不请你去坐坐。
我倚在门前说不可,不知道该怎样解释那成堆的啤酒瓶,散乱的烟蒂,还有角落里的方便面盒,我是不想你进去的。
你笑着说:
难道你真的不想了解我么?
我想像你这样的人,不用我接触就知道你的很多,比如H大的贴吧,或者BBS。
看你离去单薄的身影影,其实,穆倾城,你身上强烈的疏离感,多么让人心疼。看过郑非凡的博客,知道有一个叫郑非凡的人与你青梅竹马,你们的父亲是同事。
我知道你们认识19年。郑非凡在博客里说:
小时候玩过家家,穆倾城不止一次当我老婆,父母不一止次以“亲家”相称……
我还知道他喜欢你,很久以前到现在。郑非凡在QQ上说他在你的日记本里发现关于我,他说不能没有你。
穆倾城,我也喜欢你的,但你不是我的必需品,像郑非凡。
过年的时候我留在A城,在德克士找了一份擦桌子的兼职。你的身影却在我脑海里挥不去。
百无聊赖,后来不去上班了,靠在键盘上敲敲打打换取我生存的道具,比如方便面与矿泉水或者一两本青春杂志。
记得当初来到A城时行李就是一堆书,旧的笔记本电脑,还有三两件过冬的衣服。当从H大的宿舍到永乐巷134出租屋时,对它的名字是格外亲切的。
比如记忆里在另一座城一个叫永乐的小镇,苏辰抢了一个女孩叫穆倾城的帽子。记忆不断翻滚,你的记忆愈加清晰,只是那个模糊的身影是否是你。
郑非凡再一次找到我时,你在他身后,郑非凡说:
苏辰,以前你说过无论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尽管找你。
他说:
苏辰,现在好了,穆倾城说,她想你了。
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有些可笑。你在他身后,一副小女孩模样。穆倾城,你没有告诉我,这一切的原因。
那天郑非凡把你的手放在我手里,然后潇洒跨步走远了。我们都在尴尬笑着。
无数的记忆塞到脑海里,有一个人说:
倾国倾城,红颜祸水。
有一个说:
我只倾苏辰一个就够矣……
我不知怎么去的医院的,只感觉一群穿白衣服的人围着我转,感觉自己看到了天使。
醒来的时候爸妈都来了,还有阿乐和卫琪,还有郑非凡,唯独没有你。
母亲把很多相册放在桌子旁边,医生说现在那些东西对恢复我的记忆很有帮助。
才发现我的记忆停留在一年前从医院出来后,记得爸妈,还有阿乐,记得自己是某学校的大二学生。我忘记了我的外语专业,忘记了所有同学和老师,忘记了自己流利的英语和学了5年的跆拳道,忘记了曾最深爱的你。
我问母亲为什么不告诉关于你与一切,母亲说医生不同意,最好让我慢慢恢复记忆。我终于知道,为何我用一个星期的时间就认识了班里全部的人;一个陌生的QQ我能输对密码;一个月就可以用英语与老师对答如流……终于知道一个身影总让我很难过。
穆倾城,我记得我们间所有的事。记得一年前我们的各种信誓旦旦,我们说毕业后就结婚然后去青海,最好是阿乐卫琪我们一起。
我看着母亲给的相片,高中后,在我的左手边总有一个文静的女孩,身体总微微向我靠近。
一年7个月前,我外出旅游遇到山体滑坡,整整昏迷3个月,然后失忆。
2个月后,我在百子桥上找到你的,你回头对我笑,你说:
苏辰,欢迎回来。
你哭了,梨花带雨,任凭我怎样安慰。A城的春天要来了,路旁的樱花含苞待放。
有时候上天会给我们许多考验,往往结局泪流满面。
郑非凡那家伙,他扔下你不管了。也就在我再次进医院昏迷的那天,他送你回家,然后遇到那帮黄毛,他们起了色心,其中一个把10公分长的匕首插进了他的心脏里。
这些后来我才知道。
你说你去澳洲了,你给我一封长长的E-mail。
你说,不用等你,你不回来了。
记得第一次次相遇,你还是个小丫头片子,你在郑非凡身旁。你们扶了一个摔倒的卖栉栀子花的老太太,她是我奶奶。我对郑非凡说,我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以后有什么事就来找我,我叫苏辰。
穆倾城,你走了,在一个傍晚。到机场时你已经离开,我们没有道别。
阿乐和卫琪也离开A城了,去了卫琪的城市。仿佛A城只剩下我,还有虚无的郑非凡。
你离开的那天,我在永乐巷的出租屋里看电影,《初恋那件小事》,泪流不止。我一直留在A城,我等有一天你能从澳洲回来。
阿乐和卫琪结婚,我去参加了他们的婚礼,我突然看到穿着婚纱的卫琪变成你,正对我笑。喝很多酒没有醉。
我还在A城,等我最爱的穆倾城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