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离开我们四年多了。父亲是2014年6月份因病去世，走完人生的86年，离我们而去，永远地走了。
父亲1929年出生在一个贫苦农民家庭，奶奶生了7个孩子，父亲排行老大。父亲32岁那年，爷爷51岁因病去世。撇下奶奶和父亲姊妹7个。那时，奶奶家最小的两个孩子，即我的两个叔叔分别是6岁、7岁。而我们家姐姐和我、妹妹分别是6岁、4岁、2岁。面对这样的大家庭和众多要吃要穿的孩子，父亲既要帮助奶奶照顾大家，又要操持我们的小家。那时，钱，没有花的；粮食，不够吃的；吃了上顿没下顿，就连最基本的主食地瓜干都保证不了，经常掺些野菜、树叶充饥。面对十多口人的吃穿，父亲时常难过地跑到爷爷坟上去哭。
父亲高小毕业后，先后在农业合作社、高级社当过会计。六十年代初至八十年代在村上任党支部书记，前后达三十余年。父亲从来不占公家的便宜，对我们姊妹几个更是要求甚严。记得有一次，我放假后随着小朋友去地瓜田里捡漏，就是生产队里的地瓜刨走后，我们去翻刨漏掉的。结果那天运气不好，没有翻到。我就和其他人一样，偷偷从旁边生产队还没刨的地瓜田里刨了两颗背回家。回家后，父亲发现有整块的大地瓜，知道是偷刨的队里的，把我狠狠地批评了一顿。教育我说：“不能偷队里的东西，你如果这样，我怎么说服别人？”。还有一次，四叔去割草，走路时无意中顺手用镰刀把生产队的两颗白萝卜顶给削去了，看菜园的老先生大声嚷嚷，父亲闻讯赶来，知道是叔叔干的，把叔叔狠狠批了一顿。从此，我们都知道父亲的家教很严，家风很正，别人家的孩子敢偷生产队的菜、玉米等，而我们去生产队里干活或割草，从来不敢偷东西带回家。也因此，在这种良好的家庭教育熏陶下，包括两个叔叔在内，我们从没有偷过生产队的东西。
父亲在村上任党支部书记多年，对自己要求也很严，有时去镇上开会到下午2点多，其他村的干部去饭店吃饭，我们村的干部都是步行4里地回自己家吃饭。在子女的教育问题上，父亲一再嘱咐我们珍惜时间，好好学习，时常查阅我们的写作，字写的不好就要挨批。到现在姊妹几个回忆起来，字写的好的都是受父亲批评教育多才取得的成果。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一天的工分就值二角钱，我们姊妹三、四个同时交学费，虽然有时五毛钱，甚至两块钱，但对我们家来说就是个天文数字，上学交书费、学费虽然很困难，父亲总是东借西凑，从来没耽误我们上学。当时，社会上有一种读书无用论，多数家庭对女孩上学存在偏见，认为女孩小学毕业认识几个字就不让上学了，可我们家四个女孩儿，父亲一直支持她们上学。无论有多大困难，只要愿意上，父亲就一直供读。在父亲的支持下，我们姊妹7个，七十年代只有两个是初中毕业自己不愿意上了，其他的都是高中以上文化程度。有5人在城市有了正式工作，这与父亲的做人和言传身教是分不开的，我们的家庭在附近村庄也是很有名望的大家族。
2009年7月9日，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改变了父亲后半生的命运。已80岁高龄的父亲骑着自行车去附近村卫生室买药，不料被泥泞的路滑倒，摔在地上，造成股骨颈骨折。由于父亲脾气暴躁，住院期间不配合治疗，住了十多天就出院找偏方，最终也没能治好，从此，父亲出门只能坐轮椅靠别人推着出去。父亲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时常感冒，一年得住两次院。过度的使用抗生素治疗，造成了身体产生抗体。直到2014年6月份住院，连续的高烧造成气喘多痰，心肺衰竭，连医院都回天无力，几次劝我们出院回家。父亲出院就回了老家，在家呆了五天，最后安静地走了，永远地离开了我们。就这样，父亲从自己不能单独走动到最后去世，整整五年。而当父亲离开我们真的走了，我才感觉到我们家的顶梁柱倒了。
五年来，我虽然为父亲端屎倒尿、理发、刮胡子、推出去逛街，但我总觉得没有伺候够。每次看到他那花白的头发，看到他躺在床上等着喂他饭吃，喂他水喝，我心里都觉得很难受。父亲虽然老了不能为我们遮风避雨，讲些世理，但当看见他哪怕有一丝的微笑和高兴的样子，我的心里就开心、就安逸，因为他还在，天天还能看见他。正像《论语》上的那句话，“父母之年，不可不知也”。一则以喜，一则以父母安康俱在的时候，儿女的心永远是欣慰的，骄傲的，还带着一点点受娇宠的，活泼泼的欣欣然；但一想到他们年事已高，自己膝前尽孝的日子不多了，就会忧惧丛生。父亲虽然走了，但他永远走不出我的心坎，父亲对我们的教育会永远铭记在心。父亲传下来的家风、美德、永远不会忘记，不会摒弃。做人的良心永远不会改变，做事的原则永远不会动摇。
每年的清明节，我都有许多话要对父亲汇报，父亲离开我们在那边自己已孤零零地三年多了。每次站在父亲坟前，望着一堆土，犹如一座山，搬不走、挪不动；看不见、离不了，久久不愿走开。明知道父亲就在里边，却无法叫醒他，喊应他。我只能两眼望着父亲的坟茔，向父亲诉说着无限的思念。同时，也想起父亲对我们的点点滴滴，是父亲给了我生命，给我指出了成长的方向，做人的标准。使我从一名呱呱落地的婴儿，逐步成长为一名有用的人，有知识的人。站在坟前我才感到阴阳两隔是多么无可奈何的事。
我要劝说，天下的子女，父母在时要多陪陪他们，即使工作再忙，哪怕打个电话，到他们跟前站一站、呆一会，父母也会开心的。让父母多享天伦之乐，过好晚年的幸福生活是我们的义务，更是我们的责任。老人百年之后，即使清明节不能上坟祭奠老人，心里同样感到坦然，父母在时，我们做了让父母开心和高兴的事，没留下后悔和遗憾，孝顺了父母，等于开心了自己，收获了幸福。
【作者简介】曾供职于东昌府区纪委。现已退休。喜欢读书、看报，偶尔写点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