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喜爱乘车,尤其是火车,靠窗的位置,手臂攀着车窗,在飞驰的时间里,无物常驻,永远新鲜的是一路的风光。如今,闲暇时,爱和家人或朋友,驾驶车儿,定个方向,任意驰骋,为那一路流动的自由。
目光掠过窗外变换的景物,心灵的窗户悄然洞开。触目之处,唤醒的是,深埋在记忆中的往事,平素无暇顾及的思绪,失之交臂的感受。沿途峭壁,一棵倔强的树,向我诉说,不经历风雨,怎能有如今伟岸挺拔的形象;夕阳西下,云霓的色彩与草原摇颤的绿影浑然交融,唤醒了凡世的花香;清凌凌的湖面,凉风肆意掠过,临别留下银色的吻痕,此时,你能读懂湖儿的忧乐吗?
人世行客如我,就这么,一路颠簸,一路睁着渴慕欣悦的眼,日月晨昏的爱抚在周遭藤蔓般伸延。
随着黎明的第一束阳光,车儿开始行进在空旷的原野,心境随之也豁然开朗。残存的睡意,被放纵奔跑的马蹄得得声撞碎。蓝天,白云四合,金箭初射;绿地,一捧捧、一簇簇不知名的花儿挨挤在一起,像赶集的娃娃们的笑脸。说回马儿吧,放眼望去,有踱步在草野间的母马,锃亮黝黑的鬃毛披散下,遮住温柔的眼,有小马驹尾随身侧,用湿润的鼻尖不时触碰着母亲,那份亲昵,率真而执着;有站在浅浅河滩里饮水的马,一啜一吸,然后抬头,喉咙间发出低哑的嘶鸣,好似庄严的仪式;有披着彩色毯子的公马,载着千里之外慕名而来的游客,撒开蹄子,挥洒着浓郁的汗味,却踩踏出一路的草香;远处山坡上,是散放的马群,星星点点,像织锦缎子上主题鲜明的图样,忽然,两匹马动了起来,风儿跟着喧哗,云朵堆在天边,马儿冲着那纯净奔跑,犹似跑进天庭的牧场。
被忽略的主角是寂静的草,当人们被生动的马儿吸引时,青草缄默着,保持着站队的姿态,守护着原野的秘密。青草让平地变得丰满,它包容着色彩明丽的野花,棉花白的羊儿,当这些原野的宠儿,竞相争艳时,青草依旧沉默着,沉淀出它宽广的胸襟;青草让山坡变得柔顺,包裹着山坡蜿蜒的弧度,使之的锋芒不再,赤脚奔跑其上的蒙古女孩,银铃般的笑声,像一曲天籁,青草仍然肃穆着,固守着和谐的秩序。
车缓缓前行,草原的落日姗姗来迟,云彩被渲染成绛紫、橙红、时而浓,时而淡,是调色盘里的渐变色,在地平线的边缘融化着。晚归的牧民,扬鞭指着悠闲踱步的牛群,是落日前带着幻彩的剪影。那一幕,从车窗前平静地移过时,我竟然有流泪的冲动,因着这大自然中或是每日上演的平凡的一幕,似乎能让时间也在这一刻变得随心,不再匆忙和焦躁。
草原的夜也就这么宽容得推迟了,,延长了车行路途的时光,有星斗悄悄爬上天穹,天空依旧是一片澄净的深蓝。车窗外的景色,变得摇曳恍惚。谁家炊烟升起,门内流泻出晕黄温暖的灯光,疲乏的旅人,该歇歇脚了,熄火下车,友好的蒙古老人端上一杯香气四溢的酥油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