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那厨房,记得灶前总是娘。
风箱叫:呱……哒!呱……哒!炊烟绕房梁。
三餐接地气,五谷分外香。
大锅贴玉米面儿饼子,锅巴酥脆,色焦黄。
未曾出锅先闻香。
榆钱窝头像小山,翠绿,金黄。
娘变戏法儿似的,整整齐齐,一一摁在箅子上。
箅子下面,再煮半锅地瓜,等熟了,我通常挑拣着,找红瓤。
大饼子,窝头,还有过年时,才能吃上半个月的,纯白面馍馍,统称叫干粮。
记得我最爱吃的是手擀面,爱喝擀面汤。
娘从来不言累,手舞擀面杖。
那时娘在我眼里,就是魔术师,不!她还当了一次美猴王。
记得二年级的时候,我和发小逃学,
下河摸鱼,榷人高粱,编手枪……被人追回了家,
那条我娘平时用着,最得心应手的擀面杖。就一下子,魔幻般得变成了——金箍棒……
每天早晨,我还没起床,
风箱早已呱……哒!呱……哒得响。
放学跑回家,饭菜早停当。而且,给我单独,冷凉。
那时我不懂事儿,大饼子,窝头,不管吃了吃不了,随便咬上几口,再挑整个的抢。
剩下一块一块的,零零碎碎,娘再一一捡起,吃光。
每顿饭,我娘都是,把小块的吃了了,再想摸整个的时候,肚子早就填饱了……
这就是我娘。
娘最得意时侯,是看几个孩子把饭菜都抢光。
记得,那特殊的时代,那不寻常的光景,乡下倍沧桑。
但是,有娘朝夕呵护,
我从来不知道,是在闹饥荒。
那呱哒呱哒的风箱声,就是我长大的声音;
那一缕一缕的袅袅炊烟,就是永远割不断的绳索,
一头系着我,一头系着娘。
年复一年,我在不知不觉中,长大了,
身高一米八,
我娘矮了,老了,个头才够着我脊梁。
有娘我却不会老,有娘姊妹总是,一聚满堂。
娘在是老家,娘如果不在了,老家改名叫故乡。
应喜,娘,还健在,疏发染秋霜。
一个人,非要守老巢,不肯进城度余光。
老娘是佝松,老娘是旧房。
留得老娘在,四世好同堂。
都说养儿为防老,试问几日在身旁?
其实,行孝很容易,尽在点滴,平时多叫几个,娘!娘!娘!
千万莫待,西风催黄叶,人走枉恸伤。
我去给娘找点活儿,喜欢看她忙。
想吃蒸野菜了,遣娘下厨房。
娘笑嗔,让你媳妇给做去!
心里乐开了花,笑容满脸膛。
因为娘忙得时候,没工夫感觉老,
好日子就会,还很长。
人生如熬粥,文火煮时光。
【作者简介】黄曙光,聊城市东阿县人,1968年出生,汉族,中专学历,企业职工。从小酷爱国学,古体诗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