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面灵龙,真名:贺双龙
春天有朵不开的花
春天刚开始的时候,我就进了医院,医生诊断:中晚期,隔离治疗。
我被送进了隔离室。那一刻起我便觉得世界慢慢离我远了,我的春天刚来就要走啊,我泪流成河,心灰意冷……
病房里满眼白色,一尘不染的墙和什物器皿让我倍感恐惧。医生整日不停地把白色黄色的药液注入我的血管和肌肉,我却越来越像烈日下的一朵小白花,日益枯萎。我开始想象死亡,开始渐渐地把希望和梦打碎,开始在病魔缠身的痛苦中懒散地想念生命的滋味。
与我同室的还有一位病友,一个总喜欢细细碎碎弄出点这样那样的声响的女孩。这些响声为的是她总放不下她的一盆长着一朵花苞儿的花。这些响声也使我觉得最后的生命并不孤独和寂寞。
她说,她叫尘,住这儿已经很久了,过几天就可以康复出院。她说的时候,一往深情地盯着那朵还没开放的花,灿烂地笑得很响,好有所期待,有所盼望。
尘走了,把那一盆花送给了我。尘说,等花开吧。尘这么一说,好像把所有的期待和盼望都交给了我。我有点感动。
只不过是一盆很平常的花嘛。花盆是只方便面盒子做的,外壳上零零乱乱涂画着许多姓名和日期,不知是啥意思。盆内满满的黑土湿润润,显然经常浇了水。黑土的上面铺了一层碎沙,很多很鲜的草叶从沙石间隙伸出来老高,浓浓密密的。草叶丛中长着一枝矮矮的嫩红的花苞,正含苞欲放,那饱满鲜美的样子真让人生出爱意来。草叶差不多把那朵花苞掩盖严实了,不好怎么去触摸,也不忍触摸。
草叶和花,我都叫不出名字,但我喜欢。
治病是一件极无聊的事,对我来讲更是无望了,每天打针吃药输液睡觉无休无止烦苦死了。我惟一能做的有兴趣做的事便是看那一盆花,有心无心的等着那个花苞儿开出花来。一是我答应过尘要等花苞开的,二是那花欲开不开也实在可爱。
看上去那花一日比一日鲜活丰实,过不久应该就会开了。我这样想着,也就常常念着它,常常给它浇水晒光,搬这搬那地呵护它。慢慢地,我发现自己也像尘那样总细细碎碎地弄出些声响,平日里也不在意病魔缠身的痛苦和恐慌了。我下决心,一定要等那花苞儿开出美丽的花来,哪怕死也无憾。
这个春天,我越来越变的无畏病魔,越来越无忧无忌,我耐心而坚强地等待着,盼望着,尽管那朵花还没有开放。
春天快要结束了,医生说我的病情好转得真是奇迹般地快,我惊喜万分,我原以为治不好了,原以为花儿开了我就会安静而满足地死去,原以为……
可是那朵花还没有开呀?我问医生。
医生善良而真诚的笑了:那是一朵将要开了又永远也不会开的花。
啊!怎么会呢?我认真地去看那朵含苞欲放的花,一再地仔细仔细地拨开浓密的草叶第一次用手抚摸……啊,原来那花竟然是――
那么尘也是知道的呵。
所以尘要我等花苞儿开。所以花盆外壳上签着那些姓名和日期。所以我后来也把那盆花送给了别人。
所以,春天有朵不开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