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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琴巴图 | 我的醉美时光

时间:2020-10-18 19:08:12    来源:
我是一个快五十岁的小老头,蒙古人,身高接近180公分,近视,不算胖,但也不瘦,喜欢喝酒,所以肚子大的可以和怀孕几个月的女人媲美。我爱听音乐,喜欢跟一帮三观接近的人一起喝酒,但酒量一般,喝最多的一次也不到2斤白酒。
 
贪恋杯中之物的人,用我被酒烧坏的脑子回忆,似乎没有几个是正面形象,张飞醉了喜欢折磨士卒,鲁智深醉了倒拔垂杨柳,李白醉了诗百篇,他们的结局也都不太理想,据说,张飞喝醉了让人割了脑袋,李白醉了掉到了江里,鲁智深倒是坐化了,但我怀疑他是酒醉后,心脑血管疾病突发而辞世。我把爱喝酒,定义为母亲带来的遗传。
 
外公是蒙古人,高大、清瘦,他当过兵,后来回到老家做了裁缝,大舅结婚后不久,病死了,不怎么喝酒,但能喝点酒。外祖母是蒙古人,没怎么读书,没怎么出过远门,见过土匪,偶遇过狼群,从旧社会走进新社会的她,经历过打土豪、分田地,社会主义大食堂、文化大革命,迎来改革开放后,肺心病去世了,瘦弱而倔强的她,几乎喝不了酒,只要喝一口掺过水的散白酒,脸颊就会在几分钟内泛出红晕,之后的几个小时都不会消退掉。
 
我从十四岁开始一直到大学毕业,每年的暑假都要到舅舅家去,他那里有辽阔的草原,在烈日下,在空旷的草原上,握着长长的刀杆,奋力放倒身前的草,曾经是经常回放的梦境,双手布满血泡,之后变成厚厚的老茧,待青草失去绿色,变成干草之后,父亲会找来货车,将这些草料拉回到几十里外在城镇的家里,十多头牛一冬天的饲料就都准备好了。我年龄小的时候,冬去春来的时候,父亲需要买一些草料喂牛,等我和弟弟渐渐高大强壮起来后,每年的开春,父亲还可以卖出去一些干草填补家用。
 
暑假开始的时候,在舅舅家劳作一天之后,我二舅总会在我身前的饭桌上摆上一个酒杯,给我倒上半杯白酒。我看着身边的父亲,我拒绝着,父亲也会说道:“还是个孩子,别让孩子喝酒…..”我二舅一脸的鄙夷,用带着蒙语腔调的生硬的汉语说道:“干活的时候,没看你把他当孩子,喝酒的时候你想起他是孩子了….”父亲的脸变的有点红,在二舅心里,酒绝对是个好东西,男人怎么可以不喝酒呢,不喝酒的男人怎么是个男人…..
 
那时候,每年的春节我都要和弟弟一起,赶着自家的毛驴车,穿上厚厚的羊皮大衣,顶着凛冽的西北风,走上几十里地,去舅舅家拜年。那时候还没有电话和手机,拜年只能面对面,但没有感觉人和人之间的距离有多远,想见谁百里千里的奔波着,也从不感觉是浪费时间。
 
我喝醉的时候,似乎经常会出现几个舅舅团团围坐在火炕上的影像。大舅饲养的瘦狗趴在炕头上,一动不动,眼睛时刻注意着每一个人。骑马、打猎、养狗、喝酒是大舅的全部爱好,他也是四里八乡出了名的好骑手,曾经在全县的那达慕赛马比赛里,获得过名次。
 
东北农村冬日的村里都是两顿饭,早饭在九点左右开始,散白酒加热后散发出的味道格外清香。大舅手指着塑料酒桶说了什么,我悄悄问微笑着的外祖母,我大舅在说什么,她微笑着说道:“他说今天不多喝了,咱们几个把那桶酒喝没了就不喝了….”
 
我从一脸稚嫩到几天不修饰就面目皆非,渐渐变得大了肚子,花了眼睛,唯一没有变得就是喜欢白酒的清香、啤酒的苦涩、红酒的绵柔。酒让我结识很多兄弟,有的甚至只有一面之缘,至今仍在QQ或微信里经常聊天,身边有很多酒友,有人因为酒变得轻松,有人因为酒变得热情奔放,偶尔也有人因为酒变得勇敢。
 
酒就是酒,发明酒和酿造酒的人,都没有期望酒可以改变世界,有人用来做菜,有人用来消毒,有人用来联络情感。我不喝酒的时候很少,没有酒的日子,总感觉缺点什么,有一次喝醉了,我对儿子嘱咐着:“儿子,你以后要少喝酒,喝多了也不要站在人家门口撒尿,容易挨揍…..”见他有点不屑一顾的样子就没有继续说下去,其实我想说:“这辈子或许注定不能埋葬在八宝山了,如果有一天,政策法规允许,一定给我弄个酒缸,里面放满纯粮烧的散白酒,直接把我扔里面就算酒葬了…..”
 
斯琴巴图,原名王大平,蒙古族。现居杜尔伯特蒙古族自治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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