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刘疏花 墨上尘事
有些人藏在心里,有些人脱口而出。也许有人曾静静看着你:可不可以等等我,等我幡然醒悟,等我明辨是非,等我说服自己,等我爬出悬崖,等我缝好胸腔来看你。
——张嘉佳 《从你的全世界路过》
入冬,闲来无事,老同学聚会。
打扮妖娆的春生,是聚会的焦点。回眸一笑百媚生可能有点过了,眉目如画可是一点也不夸张。当年的春生一点也不起眼,一头自来卷,厚厚的嘴唇。上课的时候一般都在打瞌睡,被数学老师的粉笔头没少招呼。记忆里有关春生年少时的记忆很少,零零落落地拼起来,不够用狂草写满一张A4纸。如今的春生,看那游刃有余,八面玲珑的交际手腕,怎么也找不到当年腼腆又略带羞怯的样子。
她像是这场聚会的主角,谈笑风生的气势压过了所有人。染了咖啡色的波浪卷随着她夸张的动作抖动的韵律十足,我感觉这一头秀发是最迷人的。嘴唇依旧厚,以现在的审美来看,绝对的性感妩媚。她着实让我大跌眼镜,不得不承认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曾经那个低调得仿佛不曾出现在我记忆里的女孩,变成这个样子,真有点不适应呢。
春生巧笑妖娆,玫粉色的小短貂绒坎肩,巴宝莉的格子包包,明明白白告诉我们两个字“有钱”。她很热情,热情得让我有点招架不住,端着一杯兑了水的红酒,偷偷地躲在不起眼的角落,怕喝,一喝就多,一多保不准借着酒劲干点什么出格的事,还是清醒点好,谁知道能抵挡多大的诱惑呢?
其实想想,人生大舞台,生旦净末丑,改变自己无可厚非。
春生矫情的样子一直在眼前晃,她嘴里的迪拜,菲格拉慕,一直循环。我想,她应该是缺少安全感的女人,靠着炫耀物质来撑足面子。也罢,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可与外人道的苦衷,怎么快乐怎么来吧。一个人一种活法,能够在自己制造的快乐里幸福,也算不曾辜负自己。可以炫耀,总比怀抱凄凉要好。半辈子白驹过隙,光阴如流水,能够好好珍惜的只有眼前的日子,贫穷或者富足,安逸或者辛苦,活着一天和一年一样,负责任地好好爱自己没错。
月芽当年是英雄级别的人物,旷课,抽烟,顶撞老师,叛逆的典范,青春期的代表性人物。最可恶的是月芽的美,中性帅气的短发、平底鞋、大裆裤,一双灵性十足的眼睛,被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半个,睫毛是又黑又硬的那种,放一根火柴棍都不带抖的。
我看看月芽,她笑得浅淡,一杯红酒衬得粉面桃腮。
月芽离婚了,没有什么第三者,纯属因为不合适。她说她适合流浪,放养,喜欢天地空阔,害怕围城的狭小逼仄。朋友圈里,她的照片独具一格的清新。蓝天,白云,草原,溪水。还有孩童,老人,悲伤和喜悦。
月芽穿简单的布衣,头发修剪得很整齐。
月芽变了,和我一起疯狂成长的岁月,她的野性渐渐褪去,优雅知性熠熠生辉。
我喜欢月芽,年少轻狂,中年淡然。与山水相逢,与自然相爱。可以繁华着锦,精致从容;亦可素衣布裙,素手调羹。生活有千百种姿态,我们有千百种心态和情绪,换个舒服一点的姿势,与生活握手言欢,其实是快乐自己。
当年我最喜欢的男生,夹着烟的姿势帅得一塌糊涂。他英俊的脸在眼前一直晃,却再也没有当年的小鹿碰撞,那时候的玉树临风如今的风流倜傥,原来TMD不堪时光一击。当年的暗恋只是一场和青春有关的啼笑皆非,不含三观的喜好是一场青春的落叶缤纷,回不去的太多了。举杯邀明月,对影无数人。这些热闹里,我孤独得义无反顾。老了吧,越来越孤僻的骨子里,是返璞归真删繁就简的从容,抑或是不肯再委屈自己去圆滑地讨生活,在谈笑风生的光影交错里,不肯弄丢自己。
饮了最后一口掺了水的红酒,起身,夜微凉,月芽搂着我,出门,忽然漫天飞雪飘飘洒洒。人啊,有多少个出其不意在生命的某一时刻等你,惊喜也好惊吓也罢,来者不拒吧,何况你也没有能力拒绝。
又是一年将终。恍然闭眼,依旧是去日的琐碎,回忆尚新,却被迫无奈地要臣服于光阴的无情,被弃成旧爱。
张嘉佳说,“总觉得好多想做的没有做,可回顾起来,简历里已经塞满了荒唐事。”
这一夜,告别月芽,高跟鞋撑着的优雅跌跌撞撞。雪不大,地面已经一片银白。路灯下的雪,精灵一样的舞蹈着。微信里他发了一条信息,下雪了,路上慢点。一下子,几个字,我的眼圈便红了。
我们有多少感动一直被自己欺骗呢?
回家,柴米油盐酱醋茶。他说,十点之前回家,我知道,那段路很黑,他是担心不是约束。
每个人用自己的方式行走在繁华红尘,怎么舒服怎么来吧。
刘疏花,“墨安闲语”文学微刊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