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是多少次预料到早晚的结局。
只是从分开到现在俩月有余,我还是因为不能再相爱,再也没有理由相见而痛彻心扉。
我知道,她并不比我好受多少。或许我夜里辗转难眠的时刻,她也被往事的点点滴滴五花大绑着。我们犹如两个溺水的人。在同一个感情的漩涡里彼此无法顾及。任往事在一个又一个难眠的夜晚来袭。
那些缠绵的片段,那些卿卿我我的爱意,那些想忘忘不了的鱼水之欢,在心里永远翻来覆去,无休止地一遍遍被回忆所蹂躏。
故事再俗套不过,茫茫网海,两个人遇见。别问是缘是劫,反正像许多狗血的情节一样,遇见了,相知了。然后控制不住,只想见一面就岁月静好。
其实,男人没几个好东西,搞点婚外情的小心思都有。女人在感情上很纯洁,男人在肉体上很纯粹。
我们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她家附近的广场。路灯下的她,长相一般身材普通,当然,我也是一名丢在人堆里毫不起眼的庸俗男。她单亲妈妈,在一家工厂做工,和读初中的女儿住在一套小平方的促狭的房子里。本来说好见一面就各回各家,可鬼使神差的我竟然去了她那儿。
那是一个星期六的夜晚。我的妻子在市里陪儿子奋战中考,她的女儿回了外婆家。该发生的都发生了,新奇刺激。我尝到了另外一个女人的新鲜和美好。完事后才感觉到事态严重,为自己的龌龊行为略有不安。说对不起难免虚伪,你情我愿的干柴烈火。我语音模糊不详地匆匆道别。一路上仓皇如失守城池的溃军。
接下来可想而知,想断断不了。偷偷摸摸的地下情甜蜜里掺杂着负罪。欢愉的时刻宁愿一再沉沦。每一次的见面只是做爱。每一次的分别都在心里说,就这样吧,不要再见面。不要再联系。就这样散了吧……
可她是我寂寞时的药,我习惯了有她。只要闲下来,她总是在心里搅得我欲火难耐,我想她的温柔,她的平和,她的与世无争。可我也痛恨自己的无耻,自己不能带给她什么,却连她仅有的爱情也要掠夺。
几年里,她提过几次分开。虽然她不说我如何,我也明了她内心的苦楚。一个单身女人,总不能不明不白地和一个有妇之夫鬼混,她没说过要和我有什么样的结果,我也不会给她一个什么样的结果。我就是这样的自私,令人不齿。
有多少爱,就有多少忍耐和原谅。即使我是如此的狼子野心,她还是一味地承欢于我。这令我良心难安。在午夜梦回的惶惑里,开始反省自己的所做所为。
可一想到失去她,我的心就撕扯着疼。我也想拥着她一夜到天明,我也想给她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我也想和她生死相依不离不弃。可现实中这一切都无法实现。我不能不对家庭尽责,也不会离婚重娶。这些她都洞悉。以至于什么也不说。
一个女人爱到尽头可能就是无力感。她逐渐冷淡,甚至不接电话。我小心陪着不是,说着冠冕堂皇的谎话。想维持这种不正常但能满足自己私欲的罪恶行径。我愧对她,愧对家庭。我是一个不可饶恕的罪人。
我如此地伤害着她,直到她一场大病过后。我终于妥协。好聚好散,一别两宽。
那晚的分别,没有依依不舍,没有痛哭流涕,没有最后的拥抱。她只是轻淡地说了一句,这几年,辛苦你了!
我心如刀绞,快步走到车前。车子前行,我只是回了一下头,她单薄的身影便消失不见。
小城不大,可如果没有关联的两个人在街角相遇的概率还是太低。我时常拿起手机,想做点什么?可又不得不放下手机。我的不遵守规则,会对她造成二次伤害。
我时常在寂寞如水的夜晚,如游魂一般在她的小区附近徘徊。我知道,我爱上了她。可我不能抛妻弃子,这不仅是一个家庭的变故。而是整个家族的伤筋动骨。
妻子的大哥在市里有点权势。才可以使妻儿在市里有班上有书读。儿子还有几个月就要高考,在这关键时刻不能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何况妻子,何错之有?为了家为了孩子甘心付出?我不能因着自己的私欲,再去伤害无辜的妻子。
我一边忍受着良心的拷问,一边又身不由己神使鬼差,想要和她在一起。在这个错误的时间里遇上爱的人,是何等的无奈。而我在舒适的婚姻里早已丧失了再组的能力。
生活工作一如既往,周日去市里和妻儿团聚。可无论在嘈杂喧闹的街市还是妻儿欢聚的天伦之乐中,我的心总被一根叫做牵挂的线时不时扯得生疼。
无人时,一根一根地吸烟。有人时又撺掇着喝酒吃饭。即使酒醉也摆脱不了她的存在。在夜色里,在钟声的滴答中,在沉睡中猛然惊醒以及我走或坐都有她的气息缠绕。
患得患失中度日如年,几近崩溃的时刻恨不得立马去找她。可见了她又怎么办?她要的我给不了,即使重新来过,还是这样无法逆转的结局。
我从没想过,在我这样的年纪,还会有如此强烈的感情。更没料到当初的逢场作戏竟被自己演绎成戏如人生。我的心时常被往事忆浸得腐烂,甚至有了令人生厌的恶臭。我只得一天刷三次牙,洗两次澡。
都说时间是疗伤的药。我慢慢熬着。高考过后,孩子回乡下爷爷家,妻子也嚷着要休假,等孩子高考得中,一家人要去海边庆贺。
而她的消息,我一无所知。我惊讶曾经床上海誓山盟,永永远远的两个人就这样没有了瓜葛。我想过打听她的近况?可我们没有共同的朋友,没有共同的亲友?没有共同的任何一种渠道可以接触彼此?因为,我们已经不爱了?
儿子不负所望,被本省一所较有名望的学校录取。我们去了海边度假。我的心逐渐恢复,有了经历过的风淡云轻。那种对亲人和她的愧疚也被时光冲刷得越来越淡。
十月一收到请柬,鳏居多年的堂哥要梅开二度。惊喜之余也为堂哥感到欣慰。他的儿女终于考虑到堂哥退休后漫长日子的需求。年老了,有个伴,日子也会好过些。
因为各种原因,婚宴上都是至近的亲朋。人不多男女各一桌。等我匆匆赶到酒楼的时候,差不多都要开饭了。堂弟招呼我入座。问我见过新嫂子没有?我摇头笑说,哥藏得那么严实,谁见过呀?
堂弟用手一指,你看,那个就是。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新娘子正在洗漱间门口整理礼服,堂哥一边笑嘻嘻地伺候着。我一愣,大脑一片混沌,瞬间整个人云蒸雾绕般。
竟然是她?我想逃。可堂弟却拽了我一把,我跌坐在椅子上,“还不错,是吧?才四十来岁,想不到咱哥老了老了走了狗屎运。”堂弟直咂舌,艳羡堂哥的老夫少妻。
我什么也说不出来,拿起茶杯去润喉。感觉哪儿哪儿都火烧火燎。堂哥和新娘子一起挨桌敬酒,我局促不安,如坐针毡地等侯着那尴尬的时刻。
她看见我,意料之外的目光慌乱,神情无措。一时间握酒杯的手抖得厉害,我连忙接过,祝福的话卡在喉咙,只得一仰头,饮尽杯中酒。
我双手把酒杯放在托盘上,抬眼看她。我清晰地看到她眼角有泪意充盈。这一刻,世界上只有我看见了她流不出的眼泪。也只有我懂这里面的原由。可是,我无法慰藉她什么?我与她,那么近?但是又那么遥远。这就是我们之间的距离。爱过的寂寞……
作者简介:
落花流光,女。七零后。家居乡村。
农闲时喜欢写点小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