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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老的传统

时间:2020-10-18 15:35:48    来源:
原创 彦子  彦子随笔 
 
古老的村落,总会有些古老的传统。
 
在这个古朴而精致的小村落里,只有几十户人家,呈对称状态分布,最里面的那条边是村子中心,不仅是位置的中心,也是权力的中心,因为这里坐落着全村人的精神领袖——堂屋。
 
堂屋的神台供奉着祖先,模模糊糊,似乎还有些印象,但我从来就不敢靠近去看,堂屋对我来说,多少有些神秘。
 
跨出堂屋,前面是一块小坪,它跟堂屋属于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堂屋象征肃穆威严;小坪代表轻松快乐,不过它的作用也不少,农忙时铺满金黄稻谷;农闲时,是孩子们玩乐的天堂,有时也会成为大人们叨唠家常的理想场所。
 
整个村庄如一个没有口的长方形,说得确切点,一个没有瓶底的啤酒瓶,小坪成了瓶颈,正中央的堂屋,成了瓶盖。
 
别小看这个瓶盖,它就像现实生活中,一个容器的盖子,虽然不起眼,但只要你想得到容器里的东西,必须先打开它。堂屋,一定程度上也发挥这样的作用,村里有什么大事,村民们都会聚集于此,开个会,商讨商讨,再做出决定。不仅如此,许多决定的实施,也要通过堂屋这项族权的肯定,才能开展。
 
堂屋,是全村人朝圣的地方,神圣不可侵犯。虽然,大多数时候堂屋都处于闲置状态,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派上了大用场,因为隆重的事情都在这里进行,特别是红、白喜事。
 
其实,我对堂屋充满恐惧,因为很少进去,而且印象最深的,还是堂屋里进行的白喜事。挂满白色的纸花,翠柏青松扎成的灵堂,远远望去,令人毛骨悚然;虽然,吹吹打打,表面上很热闹,却没法掩盖热闹里面真正的恐惧,一个人,我从来不敢进去。
 
当然,很多时候,我也没有资格进去。
 
女孩子家一般是被禁止出入堂屋这么神圣的地方,小时候的我并不知道这样的大道理,有时候玩着、玩着就跟着伙伴们跑进去了,难免会引来一些卫道士们诧异和嫌弃的目光。那时的我懵懂地不明所以,心里还想:又不是你家堂屋,人人有份,我干嘛不能进。
 
尽管怀着这么叛逆的想法,但秉着不让人嫌弃的份上,我还是很少去那个地方。再说,黑漆漆的,充满恐惧,有时路过,我都不敢朝里面多看一眼。
 
 
当然,也有好玩的时候,那是除夕之夜,每家每户至少都要端一个最隆重的菜放到堂屋里祭祀祖先。祭祀用的菜一般都是家里的男主人端过去,女主人很少靠近,反正,那种场面,爸爸是不会让我靠近的,妈妈也不会参合。
 
这几乎有点像鲁迅《祝福》里所描写的情景,每到除夕祭祀时刻,女眷回避,像祥林嫂这种嫁过两个男人的女人更不能靠近,哪怕打杂也不行,美其名曰“恐怕会玷污神灵”。我们村落在似乎也保留这样的习俗,只有男人才有资格参加祭祀这种神圣的事情,也只有男人才能大摇大摆地进入堂屋这个神圣的地方,女人只能靠边站。
 
显然,那时的我,没想过这么深刻的道理,每次,面对爸爸的呵斥,我都会生气地嚷道:“为什么人家小孩可以去看,我就不能去”。好吧,人家小孩是男孩,有这样的特权,我是女孩,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场合。爸爸当然没给我这样的解释,估计连爸爸自己都没有想过这么深刻的道理,只觉得别人家女孩子没去,你这女孩子也不能去。
 
“不许靠近就不许靠近,哪有这么多为什么。”爸爸简单粗暴地甩下这几句话,就兴冲冲地走了,决不能让我尾随在后。
 
越是这样,我越是充满好奇,哪怕只是远远地观看,偷偷地看,也乐此不疲,因为人多,因为热闹,不仅仅如此,更是因为平时那个充满恐惧的地方,已经不再恐惧,至少此刻不再恐惧。
 
村子的传统,吃年夜饭之前,先把家里最好的菜端到堂屋,凑齐几大桌,进行祭祀活动,这样的盛况,就是大户人家办喜事,全村人就像一大家子。因为要等着村子里每一户都上一个菜,等大家的菜都上齐了,仪式才能开始。
 
我记得仪式除了常规的敬香,烧钱纸,供饭菜以外,还会在小坪的前面种上一棵柏树,植树的人一般是村里最有威望的人。村里年轻男子聚在一旁,等树落入泥土里,每个人一铲土、一铲土地覆盖在上面,什么寓意,我早已忘了。大概是“辞旧岁,迎新年,预示来年生活节节高”。到了正月十五,全村的男人们又会合力把那棵树推到,然后又是各种名目的祭祀活动,俗称“散节”,学名应该叫元宵节。
 
相比于大年三十的年夜饭,其实,“散节”也是一大盛典,那时会有专门的舞狮、耍龙灯,花鼓戏之类的。一大帮人热热闹闹,从堂屋出发,绕着整个村庄转一圈,有时候还绕到山上。小时候,我挺喜欢凑这种热闹,跟在一大帮人后面,走来走去,时而在这个地方拜一拜,时而去那个地方磕磕头,倒也有说不完的乐趣。
 
话说,三十晚上的年夜饭,还真的是名副其实的“年夜饭”,因为等一切祭祀活动结束,再把菜端回来,天已经黑了,每家每户只能在煤油灯下吃“年夜饭”,后来通了电,就变成了电灯光。
 
大概因为饿了很久,也可能只有到过年才有肉吃,所以,那顿饭,我们吃得特别香,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回顾过去,展望未来,其乐融融。
 
小时候,妈妈常说的一句俗语就是:小孩盼过年,大人盼“噬田”。噬田,是我们那里的方言,我并不知道怎么写,只知道是这个音,就是插秧的意思。
 
哪个小孩不喜欢过年,有好吃的,有新衣服穿,还有鞭炮放,最重要的是那几天父母不会念叨你,不会打你,你可以获得短暂自由,肆无忌惮地疯,肆无忌惮地闹。所以,过年对于小孩来说,绝对是一年中最大的事情。
 
“但是,为什么大人喜欢插秧啊?插秧多累啊!”我好奇地问。
 
“因为,只有劳作才有丰收,才有谷物,我们才能不饿肚子啊。”妈妈言简意赅地给了我解释。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这些古老的习俗,演变到后面也渐渐淡薄,那也是我离开以后的事情,脑海中,它还是那个古朴、闭塞的地方。
 
这一点,从村子的构造上,可以窥见端倪:三面环山,形成天然的屏障,这个屏障不仅挡住了外部世界的诱惑,也挡住了外部先进思想,先进技术的流入。屏障里面的人过着单调而又充实的农耕生活,祖祖辈辈,传承下来,不曾改变,也没想过改变;屏障外面,任你天翻地覆,大家眼不见,心为静。
 
村子内部采用古老的“天圆地方”思想,头顶的天是圆的,脚下的地是方的,方方正正的池塘,方方正正的房子,整齐有序,没有一个特立独行,也没有一个大煞风景,整整齐齐。
 
“鸡犬之声相闻”,何止鸡犬之声相闻,哪怕一个人大声说话,村子里的每个角落也能听到。
 
若要找一个人,你站在村口,扯开嗓子,喊一两声,遥遥地,就能听到“嗯,我在这里的”的回应。一不小心,经过大山层层回荡,传入耳际的还有渐渐的回声。山村里,幽深而又空旷,声音不大,早就淹没在群山树叶的沙沙声中。正因为这样,村里的每一个人都练就了大嗓门,说起话来,吆喝着,像唱歌,当然,也包括我。
 
以至于上大学的时候,同学诧异地问我:“你说话声音怎么那么大?”
 
“啊,大吗?好像已经习惯了,压不下来。”我只能委屈地回答。
 
妈妈们唠家常也不用面对面,远远地,隔着一个池塘,一座山,吆喝着,大嚷着,有时候根本看不到人,被树挡住,被山挡住,可是,并不影响她们聊天。只要听得见声音,大概也知道你所在的位置,一个人说一声,周围山头的人也跟着响应,不一会儿,山上劳作的人们加入了闲聊的队伍,说说笑笑,一上午的劳作就过去了。
 
山里的生活是一成不变的劳作,一成不变地“家里长邻里短”,虽然都是同样的事情,同样的话题,但每一天又都是新的一天,新的内容,即使没有新的内容也能聊出新的结论。祖祖辈辈就这样躬耕在这片土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重复着这样的生活节奏,闲适而又充实。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转眼,从黑发变成了白发,从挺直的腰板变得佝偻,老一辈人的一辈子“脩”地一下就过去了……
 
 
 
 
彦子
2017年10月9日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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