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世申
秋分一过，寒冷加剧。先是料料峭峭，继而淋淋漓漓，时而淅淅沥沥，天潮潮地湿湿。秋季的遗梦里，也似乎有伞撑着。而就凭这一把伞，躲过一阵秋雨，也躲不过整个雨季。每日回家，曲折穿过迷宫式的长街短巷，风里雨里，走入霏霏更想入非非。
这样想时，严寒里竟有一点温暖的感觉了；这样想时，便希望狭长的巷子可以永远延伸下去，思绪也延伸下去。
秋雨，冷风，冻土。六个方块字仿若一片天地。太初有字，于是华夏民族的心灵便有了寄托。臂如凭空写一个“雨”字，便是点点滴滴，滂滂沱沱，淅沥淅沥淅沥沥，云情雨意，便宛然其中了。
听听，那秋雨；看看，那秋雨；嗅嗅，那秋雨。秋季的雨，最富有感性。雨气空濛且迷幻，细细嗅嗅。
小城秋季的云像一只只白鸟，簇拥在天际。那云，白得虚虚幻幻，冷得清清醒醒，有着一股皑皑不绝一仰难尽的气势，竟压得我呼吸困难，心寒眸酸。秋季的小城湿度很高，最饶云气氤氲雨意迷离的情调。两度开窗抚纱夜宿，云香沁鼻，宵寒袭肘，枕着浸润苍苍的山影和万籁都歇的岑寂，仙人一样睡去，
小城一夜的饱雨，次晨醒来，在旭日东升的原始幽静中，冲着隔夜的寒气，踏着满地断柯折枝和仍在流泻的细股雨水，径自探入南山的秘密。步上山去，溪头的山，树密雾浓，翁郁的水气从谷底冉冉升起，时稠时稀，蒸腾多姿，幻化无定，只能从雾破云开的空处，窥见乍现即隐的一峰半壑。云缭烟绕，山隐水迢的南山风景，由来予人国画的韵味。
雨天的屋瓦，浮漾着湿湿的流光，灰且温柔，迎光则微明，背光则幽暗，对于视觉，是一种低沉的安慰。至于雨敲在鳞鳞千瓣的瓦上，由远及近，夹着一股股的细流沿着瓦槽和屋檐潺潺泻下，敲击声密织成网，把晌午奏成了黄昏。
天先是暗了下来，小城像被罩在了毛玻璃里，阴影在户内延长复加深。然后凉凉的水意弥漫在空间，那细细密密的节奏，单调里有一种柔婉和亲切，似真似幻，像坟墓上的挽歌，像瓦片上的哀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