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吴顺荣、笔名田耕,号卧牛斋主人,籍贯浙江嘉兴。历任嘉兴市公安局郊区分局刑侦队长、副局长、局长等职,一级警督。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著有《家乡的银杏树》《散草集》《卧牛斋文集》《卧牛斋诗集》《家园若梦》等一系列作品。
序
九寨沟回来已有几年时间了,一直想写一篇东西,又一直不敢写,因为它实在太美了。美得不知道从何处下笔,美得无法用语言来表述,但不写又不甘心。在这片令人向往着、激动着、粗犷着并艺术着的地域,无论是蔚蓝天空下闪着寒芒的巍巍雪山,还是穿行在峡谷间那曲曲弯弯向前奔流不息的岷江,或者是村村寨寨猎猎飘动的经幡,或者行走在高天与厚土之间的朝圣者,在欣赏这个石破天惊的童话世界里那如诗、如画、如歌、如锦的高原风光时,也从中领略了藏羌民族的历史怎样浸透了宗教的虔诚。
九寨之旅,不仅是山川之旅,梦幻之旅,也是文化之旅,幸福之旅。
第一章:岷江 险道 古镇
在一个仲春时节,我们从成都出发,溯岷江而行,在莽莽岷山中盘旋而走。一路经汶川、茂县、松潘,面包车颠簸十多小时后,才到达九寨沟。行路之难、路途之险出乎意料。
去九寨沟的这条车路,似乎是天帝设计的,就开在右边山腰的石壁上,步步依伴着岷江,成就了一条飘带似的和岷江一样柔曲的公路。途中美景不断,惊险无数。不仅路面十分狭窄,而且路下便是百丈深壑,简直一边是天堂,另一边是地狱。内心虽经历着胆战心惊,却又激动兴奋到了极致。
岷江从岷山中冲开一条深深的峡谷,谷中间是奔腾的江水。碧绿的江水,从四千米的高原层层梯次跳跃而下,亢奋地奔向低低的四川盆地,直到溶入滔滔的长江之中。
岷江两岸是青翠的、连绵无尽的山脉。它们被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一掰两爿,分裂成屏风式的两排,互相对望,相守相伴,情意缠绵。沿江所有的山山岭岭,几乎全是风化岩。由片状碎石堆积而成的这地球上最年轻的山体,略经风霜雨雪,即可溃不成山。途中塌方和山体滑坡的痕迹随处可见。
车过茂县叠溪,导游让车在路边停下,手指着对岸的一座山岭,告诉我们80多年前这里曾发生过的一场悲剧。1933年8月的一个夜晚,天公震怒,地动山摇,一场7.9级的大地震,使羌族最大最精美的蚕陵古镇被整体揿进岷江江底。
我站在山崖上环顾四周,山体上当年地震的痕迹依然清晰可见,扭曲的山岩,纵横的巨石,乱石中穿行的溪水,无不显示着那场地震的惨烈。深谷中,一片狼籍嶙峋的巨石,犹如狰狞地张开大口的一颗颗利齿,望了令人生畏。
地震注成了又一个高山湖泊。我立在悬崖边俯瞰,湖面平静,湖水无言,谁能相信这碧绿温柔的湖水下,竟埋葬着6500个冤魂。行进在峡谷中,风掠过乱石,回旋在空中,风中似有隐隐的声音,好像有人在低声呼唤,侧耳细听,那声音更像是一声声呐喊。
是谁在呼唤?他们又在呐喊什么?是叠溪羌人不灭的声息么?是蚕陵古镇不屈的生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