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进雄,天门佛子山双湖村人。现在在东莞长安漂泊。
小时候各种捉鱼的经历,让我儿时的记忆丰盈充满。
我的故乡,是双湖,顾名思义就是有两个湖。是的,我的故乡有两个湖,王家湖,陈家湖。有湖的地方就有水,有水的地方就有鱼。靠山吃山,靠水就是吃鱼了。在老家捉鱼的方法多种多样,下丝网,布地笼,迷魂阵,搬针子,赶芒子。小时候不识得猪肉的滋味,那玩意贵,就是家里来贵客,也不一定吃得到肉。可是鱼,说不上顿顿都有,但也差不多是天天能吃到的。
那年月河里鱼多。那像现在,河沟渠里你就是把水抽干了,看能不能捡几条筷子长的鱼。那时候还没有电,农药化肥也用得少。地里用的肥是猪牛圈里的粪, 那些都是农家宝。现在种地谁用这玩意,想高产就往田里撒各种肥,产量是上去了,稻子的味道没原来的香醇绵口了。原来稻田里的杂草,是用人工一根根的连根扯了,扔在田埂上或是沟渠里烂掉。现在简单了,两壶药水喷洒过去,别说是草,连泥鳅鳝鱼都剩不下几条活的。
原来的河里鱼是真多,只要一下雨,湖里的鱼就迎着流水往上,窜到渠里,再窜到流水的沟里。拿一张网子截在水流的下处,运气好的时候能够一网子逮上几条 斤重的鱼。记得有一年七八月间,老表方进哥从季湾来我家,告诉奶奶说,过来的路上,看到靠渠边的田里,好多的鱼。我那时候该有六七岁吧?还记得跟着奶奶和方进哥在稻田沥水的沟里,装了两脸盆的大鲫鱼,大白刁等。稻田里的沟是快要收割稻子时挖的,好把田里的水放干了,可以将收割的稻子铺在田里晾晒干,想来应该是放水时,河渠里的鱼迎着上水,跑稻田上来。
小时候在各种鱼繁殖的四五月间,缠着爷爷在夜里带我去田间抓泥鳅鳝鱼。晚上八九点后,浓浓的夜色笼罩着田野,黑暗淹没一切。寂静的田野上是各种虫子的叫声,和起伏青蛙的叫声。昏昏的月的微光笼罩的乡村,渐渐的安静下来,操劳一天的人们,正拖着疲惫的身体进入梦乡。村庄在沉睡,田野显得格外空旷。
夜色如墨汁般流淌在田野的深处,流淌在身上。我赤着脚紧跟着爷爷和幺叔的后面,一脚高,一脚低的走在乡村坑坑洼洼的土路上,怕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夜里的妖怪捉了去。走在田野的中央,青蛙呱呱的叫声更是响亮,新耕翻过的田野,弥散着泥土的味道,含着水的湿润。
田野的深处有好几处火把在分散在各处移动,那是村子的叔伯在水田里捉泥鳅。我挽起裤角提着鱼篓跟着踩进新耙整过的水田,泥巴软软的,稀泥从脚趾缝挤过去的感觉很清晰。新翻整过的田里,水仍然浑浊些。在水田里走要尽力轻一些,尽量不要漾起很大的水纹,不然就会惊动了蛰伏在泥面上的泥鳅,又会钻进泥巴里去,让你没个寻处。这也是爷爷不愿意带我出来的原因吧。人小在水田里趟上几步,想不发出很大的动静是不可能的。
捉泥鳅,要眼快,火把从水面上呼的一下滑过去,得眼尖,不然有泥鳅也没看到。眼快的同时就是两连贯动作,一慢一快,脚下的动作慢,手上的动作快,起码要比泥鳅逃跑的速度快,要不然你抓不到它。我不会抓泥鳅,跟着出来就是图新鲜好玩,但没想到没有想象中的好玩,挺累的!
火把发出微弱的光线,上上下下的移动,远望去那一点光,就像黑夜里划船的浆,刚撕开了一道口子,才一挪开,便马上被涌过来的黑夜全部吞没。远处的村庄静静的匍匐在大地的中央,耸立成一团巨大的阴影,似乎和天地融为了一体。我们在黑暗里,在天和地之间沉默的移动着,谁也不说话,趟在泥里和水的声音格外清晰。。。
前些个年,待开春的季节,油菜花一陇地一陇的在田野次第盛开,错落有致。寻那风轻日暖的时候, 跟着强哥一块去电鱼,我还是负责提鱼篓。渠里的水不大,河边各种青草抽着芽迎着风拔节长高,一丛一丛倒伏在河岸边上,或是站立在流水的中央,冬眠了一季的青蛙在田野上,沟渠边鼓噪着。那时候阳光正好,暖暖的照耀着村庄,照耀着田野,照耀在身上。风荡漾着,柔柔的,不疾不徐,风里夹裹着花的清香和泥土青草的味道。挽起裤腿赤着脚踩在田埂上,丝丝冰凉的直透过脚底心,叫人特别的舒坦。
鱼没有以前那么多了,跟着强哥沿着河渠一直到湖边,也打不到多少鱼。拿回来跑汉青哥家里,禅云姐还得切一大块腊肉,才够下酒的菜。想想那些日子一晃也过去了好多年了,当年的汉青哥,强哥都是爷爷辈的人了。
季节悄悄的更替,时光总在不经意之间流走,从不觉得自己长大,可瞬间已为人父。回望走过来的路,深深浅浅的记忆如梦如烟,一朵花开,一个故事,回味一幅画面,书写一段文字,记念那些旧去的光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