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四毛
老家的老屋,对于我来说,如同是一个时光宝盒,一个很有仪式感的地方,人生很多的“第一次”源于它。
它是轻抚你脸颊的长满老茧的母亲的双手;
它是斑驳纵横的石磨发出的“隆隆”声音;
它是那条长得丑丑的脏脏的大黄狗……
老屋是两面的屋子,和北方四合院的唯一区别就是东面南面没有房子。它坐落在村庄外的平地上,四周有各种树木,在烈日炎炎的夏日,老屋好似被厚厚的绿毯子覆盖着,清凉极了。
老父亲现在一个人住在老屋里,82岁的老父亲身体还算硬朗,患过脑梗留下腿麻的后遗症,走点远路总是拄着拐杖。
老父亲一直是个干活利索的人,一般的做饭洗衣都是自理的。老屋里几件旧家具,一些简单的日常生活用品,看上去整洁有序。
每次去看望老父亲,他总是精神矍铄的样子,滔滔不绝地说着年轻时的灿烂岁月,告知村人的喜怒哀乐,此刻的老屋镀了一层金似的,瞬间辉煌壮观起来。
作为忠实的听者,你只要身体前倾,眼含笑意,竖起耳朵即可。偶尔在恰当的时候插上一句,充当承上启下的作用。
当然,不要忘了给他续茶水。
我们的父辈,都是从苦日子走过来的,辛劳能干,勤俭节约。耄耋之年的老父亲依旧是闲不住的。在老屋前开辟了一个小菜园,绿绿的菠菜,红红的辣椒,一派生机盎然的样子。
每次回家看望老父亲,听着他滔滔不绝地说着种菜的过程,卖菜的收获,看着他满脸的笑容,皱纹都舒展了,感觉很欣慰。
若是有收获的蔬菜,必须要带得满满的,必须说:
“大,您种的菜就是好吃,无农药无化肥,绿色无公害,比超市买的好上几十倍呢!”
这时候的老父亲更是高兴得像小孩子般,嘿嘿地笑个不停。
老屋四周都是地,老父亲在院子里种些蔬菜,自己吃点,儿女吃些,再去集市上卖一些,其他的都是嫂子帮忙种点花生,这是老父亲向我们妥协的一件事。前几年一直是自己种着地,现在年纪大了,腿脚不灵便。
老父亲有时候就像小顽童一般,竟干些让我们惊讶的“大事情”。本来老屋是两面院墙的,一般老家房子都是四面院墙的,北方冬天气温低。他自己把院墙拆了,全是空心砖的,只一天时间就剩下残垣断壁。他说:
“这样多敞亮,我一出门就可以看到人了。”
听了这句话,心里霎时彻骨冰凉。老母亲走了七年有余,剩下老父亲一个人,好在我们姊妹多,离老家不远,隔三差五,你来我往,以为他不孤单。
最难过的是冬天,老屋太旧了,四面透气,保暖性能不好。但是老父亲总是不烧炉子,说是不冷。每次去老家,屋里冷冰冰的,坐不住。嘱咐老父亲必须烧炉子,否则冻感冒了。他是不听的,一辈子的倔脾气。叫他来城里家中住些日子,家里供着暖,舒服些,他不同意,理由一大堆。
都说人上了年纪,就倒着长了,像小孩子了,俗语说的真不错。
快过春节了,给老屋增添点喜庆,我买了好多张五颜六色的年画,贴了三面墙,老屋有了红颜。又买了一把绿油油的富贵竹,放在高高的大花瓶里,老屋瞬间勃勃生机起来。
老父亲很欢喜这瓶富贵竹,总是见人就说:
“你看,屋里鲜亮了很多吧。”
时间是个顽皮的孩童,它给老屋抹上了些许裂痕,些许沧桑。这样的老屋,更是增添了它的底蕴,愈加深厚的敬重之情。在老屋里,随处可拾起一段情感,翻新的地方依旧刻骨的记忆。
有时候在阳光的映照下,仿佛看到慈祥的老母亲站在院子里,笑意盈盈的望着我……
老屋就是我们的根,那里是童年的记忆,梦想的启航,感恩的种子,灵魂的归宿。
老屋,它驻足在满满的乡情里,浸润在手足炽烈的眼睛里……
作者:薛凤珊,笔名四毛,沂蒙山区乡村教师,喜欢写作,努力活成灵魂里有香气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