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雷唱红大江南北的那首《成都》里,有几句歌词自从经过我的耳膜,就一直赖在心里不曾离开:“走到玉林路的尽头,走过小酒馆的门口,直到所有的灯都熄灭了也不停留,你会挽着我的衣袖,我会把手插进裤兜。”
歌词的感性让我猜测这是一个有诗人气质的词作者呢?还是成都容易让平凡人也心生浪漫呢?我本来就向往成都,此曲更将我好奇心勾惹。
先生见我念念不忘,便于今夏带着孩子和我一圆夙愿。
午夜二点的成都和魔都上海一样,灯火辉煌。酒店下面,飘着阵阵麻辣火锅的香味。可怜我长途跋涉,饥饿已久,闻到香味,更觉肠中辘辘,哪里还会顾及疲惫?尤其是早就垂涎的红糖糍粑,今晚必须饕餮!尽管先生一百个不愿意,好歹他还心存一点怜香惜玉的柔情,体贴地陪我下去撸串了。看我撸串时拼命三郎的劲儿,他连称自愧弗如,自愧弗如!哈哈。
第二天早上从成都出发到已经1700多年的黄龙溪古镇。其民居多为明清时期的建筑,主街道由石板铺就,两旁是飞檐翘角杆栏式吊脚楼。到处青雾氤氲、街道幽深。弯弯曲曲的路两旁是木结构的两层楼房,一家挨一家,楼下临街的大都是店铺,骑楼式的建筑,门前飘着一面面蓝底白字的小旗,写着“鱼香子”、“吕回头”、“唐酥店”等。
二楼的房子,靠近内街的用作住宅,靠近河边的用来做生意。街街巷巷尽是光溜溜的青石路,默默记录着时光的足迹。乌黑发亮的门板,古色古香的招牌,暗示着浓浓古意。
黄龙溪特色美食太多了,什么焦皮肘子,石磨豆花,猫猫鱼等等,然所有加起来都抵不过我此刻镜头前的一根面。
这根面又叫“长寿面”“长久面”,是宋明清时期龙溪古镇著名传统小吃。每到逢年过节办喜事时,黄龙溪人就会用麦心粉做一根面,都是纯手工制作。
如今我镜头前的少年拿捏着一根长长细细的面条,随着劲爆的重金属音乐轻盈地上下翻飞,曼妙如舞。拉到一定标准时,他就弧线优美地扔到热气腾腾的大锅中。捞干装起,正好一碗,洒上香芥各料放到客人面前。
我想,老舍是北平的精神,张爱玲是老上海的精神,鲁迅是绍兴的精神,一根面无疑成不了黄龙溪的精神,但能传承一千多年,那也太不容易了。
下一站是从黄龙溪转到乐山。
乐山大佛位于四川省乐山市南岷江东岸凌云寺侧,濒大渡河、青衣江和岷江三江汇流处。古代的乐山三江汇聚凌云山麓,水势相当的凶猛,舟辑至此往往被颠覆。每当夏汛,江水直捣山壁,常常造成船毁人亡的悲剧。据载是海通禅师为减杀水势,普渡众生而发起,招集人力,物力修凿的。
大佛为弥勒佛坐像,前后历经90年时间才完工。乐山大佛头与山齐,足踏大江,双手抚膝,大佛体态匀称,神势肃穆,依山凿成临江危坐。在大佛的左右两侧沿江岸壁上,还有两尊护法天王石刻,与大佛一起形成一佛二天王的格局,两边还有数百龛上千尊石刻佛像。最让我惊叹的是大佛的螺髻,远看发髻与头部浑然一体,实则以石块逐个嵌就。导游说乐山大佛的排水系统非常巧妙。大佛的两耳和头颅后面有一套隐而不见的排水系统,对保护大佛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大佛平稳、安定的坐式带给行船的人战胜激流险滩的勇气和决心。再也不曾有船翻人亡的事发生。
仰视大佛,1300年过去了,那么多朝拜,祈愿,忏悔,踪迹全无,唯有大佛的双眸,犹如一个港湾,汇聚所有的纷争,所有的丑恶,也汇聚所有的善良和温暖,最终都将归于大佛的沉默。
与城市的喧嚣截然不同,城外的宁静像是一层结界,将这片土地保护了起来。六月下旬的太阳热辣滚烫,可心头却圣洁,凉爽。
都江堰和青城山是城里有山,山里有城,水在城中,堰、桥浑然一体。为此有着“拜水都江堰、问道青城山”之美誉。这里的人打从一出生就与山水为伴,俨然一副山水与烟火气无缝融合。
回到市区,走在玉林路的尽头,我挽着先生牵着女儿穿行在市井之间,尽情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活泼气氛。街边小商贩的吆喝声、滚滚车流声、行人的嘈杂声,于这座乐观的城市里交融荡漾出无尽活力。
慢悠悠逛到一树繁花下,忽然听到苍凉的歌声和鼓声。那歌声悲伤忧郁,像是沉浸在某些回忆里,失落得无可名状。鼓声也让我心潮澎湃,肝肠寸断。真是高手在民间,先生看我喜欢,毫不犹豫买下他的碟片和手鼓,天知道这手鼓猴年马月我能学会啊?
向往这个城市,还有一个理由:文友秋水饮马也住在成都。对秋水饮马的欣赏不仅是他的诗、文、图三原创吸引我,还有他和芦阳一怪你来我往、妙趣横生的打油诗。他们敏捷的才思会让我忘记岁月还在流动。
很多时候,我忙完手边的工作,就迫不及待打开简书看他们两人对决,一个如脚踩风火轮,手拿红樱枪的哪咤,一个如手舞赤练口吐火焰的红孩儿。
两人激战中,我们这些看瓜的群众也会赋上几首摇旗呐喊助威。这样的日子几乎一个月有几次对接,可以让我溺于红尘的思绪得到短暂放松。
秋水提前相邀一起吃火锅,我没推辞,满口答应。说真的,我还是很期待见见这个三原创的秋水,但又怕他上班打扰到他。
要离开成都的前一天,我才在微信约好吃正宗的成都火锅,但秋水要上班,只能中午吃饭的时间赶到宽窄巷子来。
热气氤氲的鸳鸯火锅底料端上来,配菜上齐,秋水饮马才匆匆赶到。远远看到秋水边打电话边向我这边走来,一件黑色的T恤宽松地套在身上,浓眉弯弯,笑容和善。我想象中的秋水,潇洒不羁、白衣胜雪,如今见面居然如此平实接地气,真是有趣的反差。
文友见面,总是一见如故。我们象老朋友一样熟络,天南地北神聊。原来他和我一样,也是每天忙完手头的工作,大部分的时间都会花在创作中,有段时间也是诗魔入心,熬夜回复也是甘之如饴。人生中能碰到一个能和自己一样旗鼓相当的对手,每日能在诗中看到对手的英辞妙墨,博学辩识,当然是人生一快事。
聊到兴浓时,我邀秋水拍照留念,秋水弱弱地说:“我只能充当一片绿叶。”引得我哈哈大笑,和诗文中那个豪气绝俗的秋水真是判若两人。
秋水大学毕业后曾在上海奋斗过十几年,在杨浦和我一条街。近在咫尺,却常常擦肩而过不认识。不必人生长恨水长东,咱们相约下次回上海一定要好好聚聚。
秋水说,在上海打拼过了,如今找到成都这个安逸的城市也很满足了:喝茶,写诗,到无人的地方自驾游。这样的日子,这样的生活不也正是我向往和追求的吗?
人生难得找一个说得着的人,不管说什么,随便说什么,如秋水饮马,他都会认真倾听。既使他不说一句话,我这颗游动的心也会格外宁静,格外踏实。因为在朋友身边就可以将心安放。心安,才能不负这短暂的好时光。聚散终有握别时,秋水又要回到红尘中继续去完成手头的工作。
回程中,先生和我商量退休后找一个心怡的地方,以最少的物质需求过最简单的生活。他钓鱼,种花;我写诗,画画,念经文。让每一缕灵魂碎片都沾满山川丘陵的韵味,炼出绝美风情。
作者简介:欧阳卉林,湖北咸宁人。身在商海沉浮,心于文字游弋。有诗歌、散文发表于市级报纸和网络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