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日子,所有的日子都来吧,让我编织你们,用青春的金线和幸福的璎珞,编织你们……”
很多很多年过去了,我一直记着这首诗,还有女主角亮晶晶的眼神,在备战高考,紧张难熬的时候,篝火、舞蹈、青春洋溢的笑脸,那幅场景一直激励着我,因为那是我想象中的大学生活,是高考后迎接我的日子!
“我们渴望生活,渴望在天上飞……”窗外,蓝蓝的天上飘着朵朵白云,白云上承载着对未来急切的渴望,可是收回目光,课桌上是做不完的试卷和习题。
孔子说:“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也”,备战高考的时候可没人讲究这些个,本来大课间的时候还有同学去打打排球,自从老师凉凉的说了句:“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打球?”就没人好意思再跑出去了。
运动场是没人了,一些同学开始悄悄的传阅武侠小说和言情小说。或许是神经绷的太紧,权当放松吧。我这个班上读书最好的女孩子,本来是不惧怕考试的,可是这时候也感到烦躁和煎熬,禁不住好朋友的推荐,我从她那里借了一本小说。
《剪剪风》,这是我看的第一本琼瑶小说,一下子就被吸引了,“又是侧侧轻寒剪剪风的季节了……”后来我写东西还会不自觉的用到结尾的这种笔法,想见当时对这篇文章的印象之深。不过多年养成的学习节奏被打乱,很有些不适应,再加上这时候分心颇有些罪恶感,所以在读完一本之后没有再继续。
但是拒绝了琼瑶小说的诱惑,又陷入了电视剧《红楼梦》的包围中,当时它的风靡可以用万人空巷来形容,每天晚上播出时间一到,家家户户飘出的都是同样的声音,此起披伏。父母怕影响我学习,都把电视声音压的极低,两个人跟开秘密会议似的,无奈那时的房子都是一排一排的平房,房子间距又很窄,别人家电视机的声音还是会一波一波的传来,那声音就如同一条缠缠绵绵的小蛇直往耳朵里钻,扰人心神。尤其是在做最让我犯怵的数学和物理题目的时候,更是烦躁焦虑,坐立不安。
原本初中升高中的时候,这两门课的单科成绩我还是第一名的,但是学到立体几何以及物理的电磁这部分时,感觉想象不出,理解不了,这大大打击了我的自信心。紧张和焦虑随之而来!
幸好还有其他优势科目,比如化学。化学老师是一个极年轻的老师,他的迎考方式和别的老师不同。他以一天一张试卷的高频率来强化我们适应高考的紧张氛围,强化对知识点的巩固。我是少数可以跟得上老师快节奏的人,这让我的内心有一点点的兴奋,情绪也随之调动起来。
我觉得自己非常幸运,由于“反右”以及支边等历史原因,学校里汇集了一大批的文化精英,我们受到了最好的教育。
我印象最深的是语文老师。他是退休返聘的老教师,高三的时候开始带我们语文,据说他出身世家,文革时被下放的,久闻大名,初见果然感觉气质与众不同,有一种骨子里透出的儒雅。即便到了迎考最紧张的时刻,他也保持了一贯的气定神闲。记得第一天上课,他为我们吟诵了《诗经》“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半读半唱,煞是好听,我们憋不住的笑,却也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吟诵。他同时告诉了我们他的复习计划,他重点带我们复习古汉语,至于现代文,他让我们自己积累,每天看《新闻联播》,每天摘抄好词好句。我很听话的照做了,后来也果然受益,因为我的语文考了全市第一名。
最有趣的是生物老师。他是外科大夫,声如洪钟,据说也是文革下放的,他从高一开始教我们一直教到高三,他的教学方式也很独特,他教我们养果蝇,解剖青蛙。我至今记得那堂解剖课,也不知他从哪里搞来那么多青蛙,他教我们麻醉,解剖。可惜全班只有一个同学解剖得清清楚楚,其他人都把青蛙搞得血肉模糊,老师就拿着这个同学解剖好的青蛙讲解生物结构,那叫一个印象深刻,基本不需要死记硬背了。后来这个同学做了医生。
韩愈说:“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我很幸运,我的老师们担得起这个称呼。
距离高考越来越近了,我们整装待发。像妈妈一样的班主任老师唠叨的频次剧增,眼神流露出浓浓的爱意,连不善言辞的物理老师也开始像老爷爷一样的慈祥。家里的父亲母亲早早在准备高考的菜谱。高考前一天晚上,我平生第一次品尝了失眠。第二天考试,天气很热,饭也没吃,只吃了两个杨梅罐头。废寝忘食,都是平生第一次。好在年轻,第二天就已经适应了。总之,还算顺利。
不过高考刚结束就出了一个小意外,在家里的院子里,我被一只蜜蜂蛰了,蛰在了嘴唇上,嘴唇立刻肿起来老高,偏偏老师通知第二天要去学校估分,我只好顶着肿肿的嘴唇去了。同学们看见我都捂着嘴笑,有两个女同学一边笑一边窃窃私语,她们飘然过后,我隐隐听到“亲嘴”两个字,脸立刻就红了,可是想想又释然了,那有什么关系呢?高考结束了,我,可以恋爱了,不是么?
篝火、舞蹈、青春洋溢的笑脸,我似乎又看见了杨蔷云:“所有的日子,所有的日子都来吧,让我编织你们,用青春的金线和幸福的璎珞,编织你们……”
我来了!
作者简介
王雪梅,女,浙江台州人,现供职于台州市黄岩区传媒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