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九毛(广东肇庆)
暮色渐渐模糊。一声吆喝,牛铃声里积满湿漉漉的汗滴。
夏种后赶着归家的男人,放下犁耙,来不及喝口水,又要到新种的花生地喷除草剂。
然后,跑到池塘边哄那群鸭子上岸进笼。回到家拖着疲倦的身子边忙着做饭,边吼着正在收谷的妻子快给孩子洗澡。
舍不得开电风扇,一条累年被汗迹腌得发黑的毛巾搭在黑黝色的肩背上,不时擦擦汗,嘴里粗鲁地喋喋不休地骂。
女人委屈的气,和小孩的哭声一起,倔强地洒落。
白天高温的余热,就这样罩在这一个小家庭。
空气愈加闷热,生活更有泥土的味道。
几杯米酒下肚后,男人的舌根软了。心平气和地跟妻子安排明天的活。女人温柔地拿来了水烟筒,不过心痛男人常年的咳嗽而抛出几句有分量的粗话,飘过夜空。
男人则不搭理,独自吧嗒吧嗒地抽烟,索性盘坐在地上修理各种农具。抚摸那把下午犁旱地时被石块搁烂了的犁口,男人又忍不住大声地骂着,不是心痛花费,而是明早的工时被耽误了。
每天的农忙农活是赶早的。
妻儿睡后,男人抓起电筒扛起铁铲,哼着吐音不清小调,披着月色出门去引田水。
身后,憨厚的老黄狗靠着门,对着自己的主人,负责任地一阵长吠,久久地打破这秋后,夜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