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眼泪》
又是回家的日子,坐在车上,想起一件往事。
两年前的一天,和此刻一样,坐在长途汽车上。那段时间由于一些原因,曾有过不想回家过年的想法,不久后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后来想想,一句不想回家不知给家里人平添了多少担忧?
春节对于每个人都会有不同的感觉,而对于我,快乐的成分很少。我一直把这个当作我不想回家的理由。可是,我似乎忽略了母亲的感受。还记得母亲在电话里说:“家里再不好,一日三餐还是有的,可别在外边折腾坏了身体”。她的语气中带着焦急、希望、心疼和害怕!她盼着我回家,害怕我不听她的话。
想到这些,我感觉很惭愧,决定买票回家。
到了归家的日期,我坐在车上,思绪万千。车上是记录心情最好的地方,我打开手机QQ邮箱,写下一篇心情随笔《不要随便说不想回家》。我用这篇文章提醒自己,不能再有不回家过年的念头。
次日凌晨,到家了。和一年前相比,村庄没有太大的变化。宋家岭依旧是麦苗青青,东风渠依旧是流水潺潺。母亲却老了很多,消瘦了很多,鬓边又多了一些白发。母亲为我接行李,关切的询问我坐车累不累!我感到更加惭愧。
回到家的那天晚上,我在电脑上看着自己写的随笔。母亲坐在旁边,她听说是她没读过多少书的儿子写的,也说要看。我把字体调大了些,母亲便盯着电脑屏幕念了起来。母亲是个虔诚的基督徒,读过《圣经》,因此也识得不少字。
母亲读得很慢很慢,她是在和儿子的心灵对话。有时读错了,我不指出来,因为不想打搅她。
突然,母亲停住了。我转过头,看到母亲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然后汹涌而出,划过脸颊。
我不知所措了,从来没有遇到这种情况。母亲在我们小时候最艰难的岁月里也不曾流过泪。那是什么原因呢?是我的文字让母亲流泪了吗?可是,我又自知,自己的文笔绝对没有达到那样高深的境界。
我还在想着各种原因,母亲声音哽咽着开口了:“你怎么不找个地方吃点饭再去坐车呢?老是吃面对肠胃不太好!”
原来,母亲读到第二段时,就没有继续往下读了。她知道我只吃了一碗面就去坐车,感到很难过。如果是从家里往外走,母亲必定要到厨房去忙碌一阵。
“太早啦!好多店都没开门呢!”我忙解释道。
“瞎说!你就这样照顾自己?妈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在外边过年啊!”
……
母亲继续说着,我赶紧关掉了电脑。那一刻,我感到了无比的幸福。儿行千里母担忧!这让我更加体会到了母亲的不容易。
世间有两种最伟大的爱,父爱和母爱!而我们兄弟俩只得其一。母亲便代替父亲,把所有的爱给两个儿子。平凡风雨三十年,不知经历过多少苦痛?曾经因为一场重大的变故,父亲变得对任何人和事都漠不关心,他可以在母亲跳入冰冷的河水中时还安然入睡。
我想,母亲最苦的是无处诉说!不然,她就不会一门心思遁入教门。
可是,她何曾流过泪呢?那一刻,为了我那早已吃惯了面条的肠胃,竟泪如泉涌!
从那以后,我再不敢有在外过年的想法。不愿意她再为我担心。有时甚至愿意听她无休止的唠叨,希望她多说说以前没讲过的事,像小时候那样。
寒冷的气息扑面而来,越来越浓。我打了个寒颤,回过神来。车窗外的山林在飞速的后退,黑夜降临了。
家的方向越来越近,但我希望还能再快些。
宋文盼,天门市卢市镇兵铁村人。初中肄业,工厂员工。人在车间干活,心却在文字的天空里恣意飞翔。近年有诗歌、散文和小故事等发表在各种刊物杂志和网络平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