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读翻书,看到一句:寒家岁末无多事,插枝梅花便过年。这是郑板桥的诗句。只有郑板桥,才有这等心境和雅致,才可写出这样的诗句。
心,突然动了起来。虽然没有郑板桥的雅趣,但读到这样的诗句,还是能给人带来暖意、带来温馨。
在古代,插花是一件雅事,无关过不过年。
古人插花,主要方式可分三种:花瓶式插花、盆景式插花和壁挂式插花。古人插花,要求插花活泼自然,有生机、有韵味,高低有层、疏密有致。“喜红则红,爱紫则紫,随心插戴,自然合宜”,这是李渔的见解。“花宜瘦巧,不宜繁杂。若插一枝,须择枝柯奇古;二枝须高下合插。亦只可一二种,过多便如酒肆。”这是文震亨的说法。按沈三白的话说,枝枝叶叶皆可入诗画,只要给我们美感就行,“枫叶竹枝,乱草荆棘,均堪入选。或绿竹一竿,配以枸杞数粒,几茎细草,伴以荆棘两枝,苟位置得宜,另有世外之趣”。
插花是件雅事,插曲折多姿、经霜耐寒的梅花,更是雅上之雅了。
据记载,禅宗六祖惠能生性好梅。每到一地都插梅为记。一次,他寄寓端州城西一土岗之上,夜里坐禅,为四周清丽景色所感染,便在岗上遍植梅花,昭示他惜梅喻爱、以爱扬法的无限禅心。
在宋朝,梅花最盛。“梅,天下尤物,无问智、愚、贤、不肖,莫敢有异议。学圃之士,必先种梅,且不厌多,他花有无多少皆不系轻重。”足见梅花在宋人心目中的地位。林和靖“以梅为妻,以鹤为子”;姜白石喜梅的暗香疏影;陆游感叹“何方可化身千亿,一树梅花一放翁”;南宋诗人范成大不仅栽植梅花成瘾,而且“食梅”成史上一绝……
在冰封大地的酷寒冬日,铁骨铮铮、锦心绣口的文人,最喜欢插的该是梅花了。
插梅、咏梅,是借梅怡情、抒怀、表节。不管身置何处、心境如何,快雪时晴,且插一枝梅花醉严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