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的教学楼侧身在夕阳中,余晖亲吻着大地,第一次迫切的想要回家。不为别的,只为回家看看他,为他做一顿简单的饭菜。是他留下残忍的信念,是他给的生存的动力。
十八年前,三十五岁的他第一次抱着自己的宝贝,她像天使般用黝黑的眸子盯着他,使劲的眨巴着小眼儿,无邪的笑着。那一刻,他乐呵呵的笑着。
那一年,他离婚,三十九岁,她,四岁。纯真的眸子里没有一丝忧伤,拉着他飞奔至人流不息的公园,那儿是她的天堂,也是他的乐泉。心中翻涌着悲痛的浪涛,而在那旋转的木马上,直线或者盘旋的滑道上,雀跃的蹦床上,有双快乐的眸子在向他招手。那一天,寒风凛冽,一双黑色的眸子站在街口仔细的搜索着熟悉的身影,不是他,也不是他,更不是他。小脚踏着青石板,咯噔咯噔的响,小手擦着沙沙的声音。鲜红而虚弱的小身板矗立在冷冬的夜幕里,像汪洋大海中的灯塔。
“妮儿,这么冷回家吧。”“不,爸爸还没有回来呢?”幼稚而坚定的童音回荡在朦胧的夜里。黑色的睫毛跳动着,仍旧坚定的望着那拐角。雪花悄然而至,轻轻地抚摸着冻得通红的小脸,最后静静的落在通红的小手心里,融化了。已然,那人仍旧未归,眸子里跳动着迫切,微微的闪着水光,小脑袋耷拉在胸口,小脚徘徊在小石板上,犹豫的转身朝家的方向张望着,又望望那拐角,小手托着小脸儿,又使劲的寻找了一次。依旧是没有。乌黑的夜,只有雪花与小天使为伴,回家的小路上铺着一层雪毯,万家灯火淹没了那双清澈的眸子,搓着小手沿着雪毯的边沿静悄悄地走着。在她的身后有一双疲惫而又温柔的眼睛,踩在她的小脚印上,每一步都那么小心,那么温柔,生怕破坏了这份和谐。长长的雪毯上,留着一道爱的痕迹,一直到一堵红墙里。红房子里,小天使眯着睫毛乐呵呵地朝那人傻笑,红通通的小手捧着一碗热腾腾的稀饭,眨巴眨巴小眼说:“爸爸,吃饭。”
夕阳已尽,那眸子里映着天际,微亮的星光,蒙着一层水雾,喃喃语:“爸,天黑了,吃饭了吗?”
大雪纷飞的冬至,送到学校的棉衣和水饺,烈日炎炎的夏至,等待着回家的冰镇西瓜,深夜捡起床下的被子掖好被角,饭后闲暇时小手轻敲着坚实的脊背。
浓浓的爱,淡淡的爱,无法代替的情感,唯有这亲情,最平凡最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