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史慧敏
姥姥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人。从记事起,每一年我都会去姥姥家住上很长一段时间。
姥姥的村子离我家大约有一百里地,那时交通不方便,需要换好几趟车,走上一小时左右。下了车要穿过小镇的几个村子才能到达姥姥家的村庄。姥姥家住在一个高坡上,记忆中那个坡很陡,但是我总是跑着上去,恨不得一下子飞到姥姥家。
我喜欢姥姥家,喜欢那宽大暖和的大火炕,喜欢那神奇的总能变出来好吃的的耳房,喜欢儿时过家家的专属地带——西厦房,喜欢那棵高大的黄秋子树,喜欢满院的瓜果蔬菜,喜欢宽敞凉爽的门洞,甚至门口那两块大石头,我也喜欢。
姥姥说我三岁就开始独自在姥姥住很长一段时间了,因为父母是双职工,幼儿园一放假我就会去姥姥家长住。
姥姥家的院子很大,大概有30米长,有三间正房两间耳房,还有几间厦房。院子里有一棵黄秋子树,粗的我都抱不住,还有梨树、枣树。姥爷在树周围开辟出了许多块地来种各种蔬菜,不管种的蔬菜如何变化,总有西红柿和黄瓜。因为我最爱生吃这两种蔬菜,至今对做熟了的它们都没有感觉。每逢初一、初六,坡下的小镇上就会赶集,我最喜欢跟姥姥一起去赶集了,她会约上村里的好姐妹,大家带着袋子或者篮子一起去。集上很热闹,蔬菜、水果、日用品应有尽有,价格也比商铺里便宜。每次去我总要吃上几根冰棍或者一碗热腾腾的饸饹。
姥姥是个急脾气的人,每次姥爷惹她生气,她都是一顿数落,但扭头自己就忘了,不过她从来都不舍得数落我。我就像她的小尾巴一样,天天黏着她,连打牌都跟着。每次我都愿意替她摸牌,还偷看别人的牌告诉她,逗得她和几个同辈的姥姥哈哈大笑。小时候的快乐时光都是在姥姥家度过的,我的发小也羡慕地说想要一个“姥姥”。其实我也有羡慕她的时候,她奶奶家离她家很近,十分钟的路程,我多想姥姥家也在我家不远的地方。
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青春期来了。小时候我是个很活泼的孩子,很喜欢给姥姥唱歌、跳舞,逗姥姥开心。青春期开始后,我变得不好意思起来,话少了,姥姥家的院子对我来说也失去了吸引力。我开始想念朋友们,初三结束的那个暑假,我整天为毕业惆怅,为未知的未来担心,为同学们的散场难过。我想姥姥是想安慰我的,但她不知道说什么。我觉得越长大越离姥姥远了。随着学业负担的加重,住在姥姥家的时间越来越短,直到后来,姥姥家就变成了姥姥、姥爷的家,再也无法成为我的家了。
再后来,我结婚了,嫁到了几百里以外的地方,姥姥岁数大了,没能参加我的婚礼,但我回去看她时,我能感受到她的开心。
怀孕时,姥姥看着我的肚子欣慰地笑,还一个劲叮嘱我多吃点,我好想立马生出来一个小宝宝,让她看看第一个重外孙,她一定会很喜欢。
姥姥去世时我临盆在即,父母知道我和姥姥感情好,没敢告诉我。生了孩子后他们又怕我太受打击没有奶水,一直瞒着我。直到孩子七个月左右我回娘家,本想带着孩子去看姥姥,让她看看第一个重外孙,可父亲却告诉我姥姥去世了。我嚎啕大哭,很久都不能自已。他说姥姥走的突然,没有痛苦。我无法相信我深爱的姥姥没有了,而且七个月前就离开了我。我遗憾、后悔、痛苦,唯有涟涟的泪水才能化解我的哀思。
生产前后的那段时间,我时常梦见姥姥,每次梦见就打电话给母亲,母亲总说孩子大一些就可以回来了。我想姥姥走之前没有见到我也很遗憾吧,这才三番四次地托梦。每次梦中,还是那个熟悉的小院,还是小时候的快乐光景。昨夜我又梦见了她,这次却梦见她病重的样子,我心疼地抱着她,一遍一遍地叫“姥姥”,她却没有意识了。我突然从梦中惊醒,发现枕头早湿了一大片,或许是天堂的姥姥又想我了。姥姥,对不起,没有见您最后一面;对不起,没有在您在世时多陪陪您。姥姥,希望天堂没有病痛,没有烦忧,愿您安息。您永远活在我的心中,我爱您!
作者简介:
史慧敏,女,河北蔚县人,从事教育工作。用文字记录生活,借文字表达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