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刘轩鸿
目前,新星出版社已经出版了高木彬光的四部作品。
《刺青杀人事件》:处女作,通篇渲染着刺青的独特魅力和蛇蝎美人的烈焰红唇,很多情节相当的限制级。江户川乱步对此书大加赞赏,全力支持高木彬光凭此书出道。笔者的评价是:不可复制的核心诡计,本格推理界永恒的经典。本作中登场的名侦探神津恭介在这一案件中的表现足以与明智小五郎、金田一耕助并成为日本三大名侦探。
《能面杀人事件》:代表作,推理水准超越《刺青杀人事件》的杰作。只是因为缺少噱头和感官刺激,名气稍有不及。由于某些不便明示的原因,神津恭介并未在此作中登场。
《诅咒之家》:从文学的角度来看,对邪教的批判足够深刻。从推理的角度来说,这是故弄玄虚的破烂玩意儿,侮辱读者智商的应付之作。
《人偶为何被杀》:虽然知道优秀的可能性不大,但魔术与推理的结合还是让我有点小期待,只要比《人偶之家》强点儿我就认了。为了早点儿读到这本书,京东上还在预定时我就先从新星出版社旗舰店不包邮地买了一本儿。
谁能想到竟然写得这么烂!312页的小说,我在143页就看出了凶手是谁,这倒不是因为我懂得推理,只是因为本书的情节与江户川乱步的《蜘蛛男》太像了,以为后面会有逆转强忍着读到最后,结果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居然愣是没有巨人高,连抄都抄不好!名侦探在本书中的表现简直如傻×一般。豆瓣上还有个用繁体字写书评的疑似港台人说这是高木彬光的巅峰之作,让笔者一度怀疑新星出版社版《玩偶为何被杀》版也像当年珠海出版社版的《迷宫馆致命诱惑》那样删除了真正的结局。多方求证之后,我确定是我想多了。这本书在日本就销量惨淡。
新星出版社午夜文库是我非常喜爱的推理小说平台,南海出版公司有时还会偷偷摸摸地删除一下不和谐的字句,比如《白夜行》,比如《嫌疑人X的献身》,害得我只能花高价买台版。新星出版社目前我还没发现他们搞这一套。前面提到的《迷宫馆致命诱惑》就是在新星出版社的《迷宫馆事件》中展现出了全貌。但喜欢归喜欢,该社一样有着好的赖的都往死吹的毛病。
借着评价高木彬光的机会,笔者在这里简要介绍一下日本推理小说的流派。
本格派:也就是古典派,与欧美推理小说同样起源于爱伦·坡的《莫格街谋杀案》。以密室杀人、不在场证明、无足迹杀人、一人分饰两角、叙述诡计为特点。强调名侦探与读者公平竞赛的解谜的游戏。
本格加上大把的重口味就成了变格派,代表作《脑髓地狱》。
本格加点儿小清新就成了幽默推理,代表作《三色猫福尔摩斯》。
本格加上有机关的豪宅或者妖怪传说就成了新本格派,代表作《斜屋犯罪》、《姑惑鸟之夏》。
社会派:起源于松本清张的《点与线》。与本格派注重犯罪手法不同的是,社会派注重的是犯罪动机,反对名侦探,强调小说对现实的批判性。与本格派注重犯罪手法不同的是,社会派注重的是犯罪动机。
社会派将推理小说推向纯文学,因而提高了推理小说的境界,扩大了推理小说的读者群,避免了日系推理像欧美推理那样坠入硬汉派的深渊(硬汉派的优点是适合影视化,但从文学的角度来看,实在谈不上进步)。但社会派背离了推理小说公平竞赛和解谜游戏的初衷,在很大程度上失去了推理小说的浪漫和乐趣。
如果用武侠小说中的概念做比喻,本格派是剑宗,社会派便是气宗。在气宗剑宗融会贯通的东野圭吾等作家开启多元化时代之前,两派的关系颇有那么点儿剑拔弩张,水火不相容。
五六十年代的日本,战后成长起来的年轻人成为了主要读者群,这些读者对造成战败的上一代人把控的社会多有不满,阅读小说时也就偏好于以批判现实为宗旨的社会派作品,本格派到了最危险的时候。高木彬光原本是剑宗高手,大有成为江户川乱步接班人之势。但《诅咒之家》展现了他创作社会派作品的潜质,《人偶为何被杀》暴露了他在本格推理小说创作中的江郎才尽,因势利导之下也就改弦更张投入了气宗的怀抱,成了剑宗在困难时期出现的最大叛徒。其作品销量开始回升。
八十年代末,在推理小说之神岛田庄司的努力下,剑宗渐渐逆袭。高木彬光成了里外不是人的代表人物,很多推理小说作家都在作品中揶揄他、嘲弄他、嫌弃他。
到了21世纪,推理小说进入多元化时代,重新评价高木彬光成为可能。待笔者看到他的社会派作品之后再谈论他第二春的创作生涯。(为了写出全面的书评,有时不得不读一些根本不感兴趣的作品,唉。)但他的本格作品已经可以盖棺定论:
两部杰作任谁都无法抹杀,两部渣作甚至不值得印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