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叫覃又菡，山东人，25岁那年嫁给了韩松。
婚后，我们回到了韩松的老家湖北定居。我们的婚房和公婆的房子在同一个小区。每天中午，我们都会去婆婆家吃饭，小日子过得很是惬意滋润。
说实话，我本来还为远嫁而一直惶恐不安，可没想到公婆对我都极好。特别是婆婆，简直将我视为亲闺女，对我百般呵护。
很多同事都在为婆媳关系发愁难过，我却从未为此忧愁。我和婆婆经常一起去市场买菜，挽着胳膊去逛街，外人都以为我俩是母女。
和韩松结婚后，我才真正了解到，婆婆比公公小了六岁。婆婆虽然是工人身份，却多才多艺。她不仅古筝弹得好，还是居委会的交谊舞主力。
她坚持练瑜伽。所有认识婆婆的人都说，外表气质优雅，皮肤光亮的她，哪里像52岁，看起来也就是40岁的模样。
生活原本可以一直这样幸福美好下去的，遗憾的是，公公突然脑出血入院。
虽然公公得到了及时的救治，可出院后，他的右半身还是出现了严重的肢体运动障碍。
公公的脾气突然变得暴躁起来。不管婆婆如何精心伺候，他都不满意。时常因为一件小事而大发雷霆。
那天中午，婆婆煮了公公爱吃的芋头。可因为婆婆准备的是砂糖，而不是绵糖，公公用灵便的左手竟然掀翻了桌子！
我吓得尖叫出声。韩松气得上前和公公理论，嫌他不可理喻，让婆婆伤心，让全家人不痛快。
婆婆却大声呵斥韩松，怨他对公公不尊敬。
她反过来柔声劝公公别生气，她这就去重新准备午饭。婆婆一边安排我们收拾残局，一边钻进厨房，重新做饭。
我给韩松使眼色让他别和公公冲突，然后也钻进厨房帮忙。
我看见婆婆的泪珠滚落在菜叶上。
我心疼地抱了抱她。
2
因为生病，公公有了霸道的资本。
他不准婆婆弹古筝。
那天，他亲自抱起婆婆的古筝，重重摔在地上：“天天弹呀弹，烦死了！弹这破玩意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关键还得往里面搭学费！老不正经的，以后不准再出门，老老实实伺候我！”
婆婆抱着摔坏的古筝暗自垂泪。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怼公公：“弹古筝怎么了，老有所乐也是一件幸福的事。再说我妈也没耽误伺候你啊！”
见我向着婆婆说话，公公气得吹胡子瞪眼，他不敢朝我发火，直接把枪口对准了婆婆：“你看看，你怎么教育的，两个孩子天天对我不尊不敬的，都是你煽风点火造成的！”
我觉得公公简直是不可理喻到了极点，什么事都怨婆婆，我正想继续和他争辩，却被婆婆拽住。
婆婆无奈地朝我摇摇头。我的心，一阵锐痛。
正在这时，公公突然捂着心脏的部位，哼唧起来：“赶紧给我倒杯水，我这一激动心脏又不舒服了。”
婆婆吓得脸色一白，赶紧去给公公倒水。
我冷眼看着这一切，公公的脸色红润，底气十足，哪里有丝毫不舒服的样子？
我觉得公公实在是太过分了，把婆婆当猴耍。
婆婆犹如一朵正在凋谢的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凋零着。她的皮肤不再光亮，脸上的笑容也不再灿烂。她没了古筝，也不再出去跳交谊舞，每天就是围着公公转。
可即使这样，婆婆依然被各种嫌弃，各种埋怨。
要命的是，面对我和韩松的劝解，公公总是梗着脖子说自己没错，如果我们再加劝慰，他便捂着胸口，一副被气出硬伤的架势。
毕竟他脑出血过，我们也不敢让他再受刺激。
3
周末那天，我特意约婆婆去逛街。
自从公公生病，她简直被公公绑在了裤腰带上，一点自由的空间也没有。
走在熙攘的闹市，婆婆的脸上依然难见笑容。
婆婆完全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似乎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我看在心里，疼在心上。
坐在咖啡馆的落地窗前，我发现她正望着外面的某个方向发呆。我顺着婆婆的视线望过去，是一对牵着手的老夫妻。
女人正吃着软糯的烤地瓜，一脸甜美的笑容。
“妈，你和爸以前也这么恩爱过吧？”我小声问。
婆婆苦笑着：“你爸出门从不牵我的手，说是怕别人笑话。”
望着婆婆美丽的侧颜，我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妈，你和我爸还有那方面的生活吗？”
婆婆先是一愣，随即涨红了脸：“都老夫老妻了，哪还有心情想那些事？我们差不多已经过了十年无性的婚姻了。”
我震惊地张大了嘴。我实在难以置信，难道四十岁时，他们就没有性生活了？
从婆婆哀怨的眼神里，我分明看到了伤心和遗憾。
我握住婆婆的手，温柔地问：“你们为什么不好好沟通呢？”
婆婆无奈地摇摇头：“我和你爸在他49岁那年便分居了。他睡眠浅，嫌我睡觉乱动扰他。渐渐的，你爸那方面的需求便慢慢淡了。我一个女人，哪里好意思主动？”
难道婆婆就甘心这样将无性的婚姻维系到死？
我突然对她特别心疼。
我再一次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话：“妈，您听说过情趣用品吗？既然我爸不能满足你，那就买个吧。”
婆婆羞红了脸：“这孩子，说什么呢？我大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买那东西岂不让别人戳脊梁骨？”
我努力说服婆婆：“妈，人就这么一辈子，为什么不对自己好点呢？您有享受幸福的权利！这事又不犯法，碍着谁了？放心吧，这东西完全是匿名购买，包装也很注意保护隐私，谁也不知道我们买的啥。而且，我有时候也用一下情趣用品助兴，还能提高我们夫妻之间的感情呢？”
婆婆还是连连摆手，坚决不同意。
见婆婆反对，我也就没有再提这事。或许，她已经习惯了这种无性的生活了吧。
4
可我没想到，一周后，婆婆突然给我打电话，说有重要的事，让我下班后在小区附近的超市等她。
见面后，婆婆的表情很是复杂，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在我的追问下，她小心翼翼地打开手机，点开一个图片后递给我。
我瞠目结舌。竟然是一款情趣用品。
婆婆涨红着脸说：“前天和一起练瑜伽的姐妹聊了很久，她发给我这张图片，她说她一直在用……”
婆婆见我看完，赶紧把图片删掉：“这种网上能买到吗？不过你千万别写我家的地址，万一被你爸发现，我就惨了。”
我使劲点点头。
回家后，我把自己关在卧室里，帮婆婆下了单。
可我做梦也没有想到，这次代购却把我推向了地狱。
三天后，商品到货。
我像做贼似的，把东西送给婆婆。我俩反锁在房间里，研究它的使用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