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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传敏丨听尊超讲监狱故事

时间:2020-10-18 16:14:36    来源:
文:王传敏
 
尊超是我在金陵监狱工作时的同事,也是文友。在金陵监狱工作时,我们经常在一起散步闲谈,品读新书。
金陵监狱在南京东郊的一个东北西南走向的偏僻山谷里,东南边山名“青龙山”,西北边的山叫“登子山”。从南京中山门出来,是宁杭公路122国道,过苜蓿园、卫岗、马群、麒麟,约十余公里,在一个叫金丝岗的地方右拐进来,再行二三里路,就是监狱的所在。
前面说了,这是一个偏僻的地方,是因为它虽然靠近繁华都市南京,但是这里却是一个坐落在群山深处、交通不便的荒凉地。由于监狱于八十年代初创立于此,开山采石,烧制水泥,车辆过处,晴天一身灰,雨天一把泥,把原先的砂石路碾压成车辙纵横、坑坑洼洼的泥土路。过往的公交车、长途班车把人在路口一丢,扬尘而去,要到监狱上班和办事,没有自备车辆,只有一个交通方式——步行,这又被不乏幽默感的监狱民警戏称为“11路公交车”。
交通不便,这还不算什么!从人居的诸多条件来看,还有许多的不堪:民警和罪犯关押点的生活用水,都是从过去废弃的矿井的坑道积水中抽取,含有丰富的矿物质,民警又将其称为“矿泉水”,但彼矿泉水非我们今日商场里的矿泉水,含有很多不利于身体健康的矿物杂质。由于水泥厂的粉尘飞扬,山谷里的树木都蒙着一层粉灰,办公室的窗户从来都不敢打开。除此之外还有工作的强度。这些,读者尽可以参阅作者孙尊超小说里细致入微的描述,你可千万别当成小说的虚构。人物故事可以虚构,但相关的生活场景,就是昔日金陵监狱周边环境的旅游指南。
在这样似乎被世界遗忘的角落里,监狱民警每天面对着的是被称为“社会渣滓”的罪犯,过着三点一线(监区——食堂——宿合)的简单枯燥生活,“白天数光头(罪犯)、晚上抱枕头、生活没盼头”,最容易销蚀人的进取心。“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这是明朝学者陈继《小窗幽记》里的句子。但是,吾辈都是食人间烟火的凡人,你要想在这般如此这般无奈的境遇里宠辱不惊、去留无意,当真需要一定的修炼。共和国的监狱民警,第一代大多数是由部队转业军人充当,此外就是少量的技术干部。直到上世纪九十年代,除了司法警校生,还很难吸引到专业院校的毕业生前来就业。那个年代,尤其是农村的学生,拼命地闯“高考独木桥”,不就是为的跳离农村,到城市里去做个“吃国库粮的人”么!监狱的位置太偏了!工资太低了!生活太枯燥了!找对象太难啦!这些都让院校毕业生望而却步!九十年代高校定向分配制度被双向选择制度取代后,每年监狱政工人事部门都为招新警犯愁,纹尽脑汁做宣传。据说,某年人才市场上,为了吸引毕业生来投简历,这样介绍金陵监狱的地理位置——“金陵监狱位于中山门外”,另外的一个高淳监狱起而效之,出手更狠,“高淳监狱位于中华门外、固城湖畔”。不管远近,只要是南京地区的,都围绕南京的古城墙忽悠。
 
孙尊超大学所学专业是建材机械专业,能到金陵监狱工作,也许就是这样被人事部门连哄带骗地忽悠过来的。这些内容,读者可以在《光辉岁月》里看到,我无需多言。
当年的那些满怀丰满理想的年轻人,有少数人因为无法接受这骨感的现实,辞职的辞职,调走的调走;但是,绝大多数都留下了。在留下的年轻人里,随着时间的流逝,娶妻、生子,上班、下班,开门、关门……堤岸约束着河流,但也被流水冲刷着。
我在监狱工作多年,深知监狱工作的困境不仅在于地理的偏僻、环境的封闭,更在于罪犯与警察的彼此消磨,主动与社会沟通交流意识的缺乏。长期以来,监狱被社会公众定位成“文化的沙漠”,监狱民警职业形象或卑微、或贪婪、或无知已经成为非常顽固的社会偏见。包括影视剧,小说、通讯报道等在内的宣传中这种偏见习见不鲜,有的甚至带有很多法律常识的错误。
靠外界来宣传监狱,由于监执法工作区域的封闭性使然,他们很难走进高墙,体验生活,写出真实的监狱。要改变这种社会偏见,必须要靠我们监狱民警自已手中的笔。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八十年代一度风靡文坛的“大墙文学”中的题材已经消失在历史长河里。利用“大墙文学”的酒瓶来装时代的新酒,讲好监狱故事,是我们监狱民警文学创作者的职责所在。我们司法警校去年创办了一个纯文学刊物《桃花坞语》,借助刊物的采编工作,我们认识了全国各地监狱、戒毒所的文学同道,在他们的作品中,我们欣喜地发现,如今监狱题材的创作,大有蓄势待发之势。
孙尊超就是其中的一位。
我经常向别人介绍,尊超是位文武双全的监狱民警,当然,“武”在这里不是武术,而是他的警体技能强,曾经参加了全省监狱系统民警警体技能大比武比赛,有上佳表现,他还是单位篮球队、足球队队长,带领着一众年轻小伙子奔跑在绿菌场上。这“文”嘛,就是指他的文学创作,诗歌、散文、小说,信手拈来,收获颇丰。
《泥行者》是他的第一本小说集子,犹如初春新笋,闻春雷而勃发。在这本册子里的20余篇作品里,我们看到的监狱、罪犯,民警都是那么地似曾相识,那么地栩相如生,那么地接地气、有灵气。一些故事情节我就不在此处整述了读者尽可以在阅读中发现、领略。
在他的自述里,他谦虚地将自己的写作称之为“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我觉得这种写作态度难能可贵。较之于文学大家,我们监狱民警目前的一些创作可能椎嫩、粗浅,但是,又多少伟大是带着预设目标降生的呢?
曾有一位文学同道这样感慨:
“放在时间的长河里,活着的尽头是死亡,爱情的终点是灰烬,写作的收场是虚无,不管我们多么珍视自己,这命运是不可避免的;然而,尽管如此无情,我们依然要尽力地活,尽情地爱,尽心地写,别无他法啊!我自知渺小脆弱难脱定数;我自知人生短暂,如飘尘,如流云,恍然若一梦,却仍想顽强地活出一点意义来。”
这话讲得精致,讲出了尘埃里的世界。
今天的金陵监狱已经有很大的变化,不再开山采石,旧日岩口被复绿,水泥厂已经被一个花园休闲广场代替。监狱内外环境焕然一新。公交有了,自来水有了,柏油路有了,民警的宿舍、办公场地配备了一流的设施。如今,想进监狱工作,必须要通过公务员招录考试,程序繁多,不是谁想来就能来的。金陵监狱俨然已经成为江苏监狱系统里的翘楚。
群山深处,野花自开自落,林岛成趣,山岚螺缈,野林亭亭,如此闲静的生活,如此上佳的创作环境,不知道未来尊超还会给我们讲出哪些更精彩的故事?
静静地期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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