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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安 | 值得不值得

时间:2020-10-18 17:56:46    来源:
原创:墨上尘事
 
本地群有人在发邻县菜花节的照片,老朱约我择一朗晴之日一起去瞅瞅热闹。他说得口水子暴溅,田坝心心里赏花看美人,农家乐中喝粮食酒吃甑子饭。我当头泼了他一盆洗脚水:见人屙屎钩子痒。
 
他咧着嘴,一脸嫌弃:啧啧,还文人呢,说话这么粗俗。
 
我挑衅地瞪着他:哥就是这么粗俗!你娃不安逸嗦,请我喝酒,灌醉我呀!
 
这段对话发生在小城的竹溪湾。我和老朱在太阳坝头喝着五块钱一杯的花茶谈着破铜烂铁的生意。老朱是做机械加工的。这行当受大环境的影响,近年来不太景气。不仅活儿难接,加工费难收,而且加工过程中产生的“纯利润”铁刨花越来越卖不起价。生意不好,干活自然没劲,遇到天气好,他的脚板心就发痒,总想东跑西跑。
 
他自己形容这种状况:就像狗日疯了一样。
 
我给他粉饰文雅了:散心。情绪低落时,当找一处妙地儿,干点妙趣的事。
 
他信进去了。觉得赶菜花节就是换一种环境,就能换一种心情。他好情好意约我去赶菜花节,我却扫他的兴,他自然要骂我不够朋友,不够意思,狗坐箢篼不受人抬。
 
我偏就喜欢看他生气又干不掉我的样子:你娃也不好生想想,你和我两个老男人钻到油菜花田里又搞不出啥情趣浪漫的事,值得跑那么远去既费马达又费电?
 
他好像真起了火,拍起了茶桌:意思是,要是女人约你,你就屁颠屁颠去了?
 
我不能再逗他了,不然,晚上他不请我下馆子喝小酒,这一下午我不是白陪他喝茶了?多划不来。我嘿嘿地笑:我有那么见色忘义重色轻友吗?
 
我不想去赶菜花节,是觉得没意思,不值得。和谁约,没有半点关系。
 
近年来,各地搞的这节那节实在太多了。什么菜花节,樱花节,桃花节,梨花节……一节连一节铺天盖地,应接不暇。本来,“X花搭台,文化唱戏”,搞活乡村旅游经济是一件喜闻乐见的大好事,问题是都跟风撵趟整来整去全是一个卵样子。台子一搭,圈子一扯,招呼来形形色色的流动商贩,这边嘶吼着老板跟着小姨子跑了,跳楼大出血见钱就卖啦,那边吆喝着正宗资格来自某某地方的土特产,错过了这次又要等一年。且不说那些商品质量有没有保障,单是置身其间,那闹喳麻了的阵仗,就吵死个人。
 
去赶节的人也奇葩,明明是去看风景,偏偏要做贪吃蛇。可笑的是,一些因为土地被占才农转非一两年的人,身上的黄泥巴浃浃都还没搓干净,就搞得像是从某个大都市第一次到了农村一样绿着眼睛,这里拿一块烤红薯,那里取一根煮玉米棒子,一边啃着嚼着,一边嗲着声气说好好吃嘢。
 
以前在农村的时候,咋就不喊好好吃嘢呢?当真是搬到城里住了,就大鱼大肉山珍海味吃得油肠巴背光鲜了?要玩忆苦思甜的情怀了?当然,人家想吃啥,想玩啥,是人家的自由。只是自由也不能自由到那么假打那么夸张嘛,何况还边吃边啃随地乱丢红薯皮,竹签签,揩了嘴的卫生纸,光鲜个铲铲。
 
为了说明菜花节不值得去,我也顾不上是巧舌如簧还是信口雌黄,一通话说下来都快殚精竭虑了,老朱还不死心:管人家干嘛,我们自己去玩高兴就是。再说了,万一蜜蜂采花,蝴蝶扑粉,触动了你的心肝,激发了你的灵感,写一篇文章拿出去发表了,不是还可以混包烟钱吗?
 
轮到我一脸嫌弃了:为混一包烟钱抠脱脑壳皮,不值得。
 
老朱突然坏笑起来:对了,这油菜花你是必须去看的。前段时间我在你的公众号上看到你写了,想去田埂上遇到一个女人,问她一声还好吗?
 
太意外了,在我的印象中,老朱关心生意爱好喝酒打牌,他居然还会看我的文!我笑了:你娃不懂,写字的和演戏的一样,都是搞的哄人骗鬼的名堂。既然你都说到文章了,哥就给你讲讲那一句还好吗的文学艺术性。还好吗这三个字,变面上展现的是现在时,实际上透着的是曾经痛......
 
老朱被我带偏了,忘了继续游说我去赶菜花节:意思是,你就是真遇到她了,也不问了?
 
我有这么说吗?他乱理解,我就继续胡说:我会数着她脸上的雀斑,然后把视线移向天空,骂一句——我勒个去哟,太阳好晃眼睛。
 
老朱彻底晕了:啥意思?
 
我点上一支烟,深深地了一口,把烟气吹向他:一旦失去了某种执念,再美的曾经,也是过往,不再值得纠纠缠缠不放。
 
老朱到底还是被我忽悠得相信了去赶菜花节没意思,不值得。
 
茶喝淡了,他拉我进了小馆子,点了几个炒菜,与我端着跟斗酒吹死牛。走出小酒馆该各回各家时,老朱豪情地朝我挥手:管她娘的生意好不好做,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才值得。
 
我朝他翘起大拇指,觉得他特文艺。
 
若是文章写到这就搁笔,我不知道读的人会不会觉得寡淡无味不值得,反正我只为混一顿酒喝而绞尽脑汁说那么一大堆废话会感到不值得。当然,关于值得不值得,只是一种个人的感受。正如电影《东邪西毒》里那段经典对白:当洪七为女人出头恶战太尉府的刀客身负重伤并付出一根指头的代价时,欧阳锋问洪七:“为了一个鸡蛋而失去一根手指,值得吗?”洪七的回答是:“不值得。但是我觉得痛快!这才是我自己……”
 
是的,值得不值得,就这么简单,只需要做自己,只需要痛快。伤神的是,人是最矫情复杂且自私的动物,往往只想着做自己,忽略了痛快不痛快。
 
时光里,曾有一个女子常常找我说话。说的内容散散碎碎,比如天气好不好,快不快乐,吃得好不好。有意思的是,每次聊完了,她都会说:我真是个坏女人,总是耽搁你时间。
 
她说多了,我便想当然地接受了。偶尔,也会向她抱怨:我知道你是怕我孤单寂寞才和我说话,可是你也知道,我白天做事,晚上要写东西,和你东拉西扯说完了鸡毛蒜皮,我还得熬夜赶文。你真是个不懂心疼不会体贴人的坏女人。
 
我说多了,她也当真了,幽幽地说:从此要做一个好女人,把时间还给你。
 
她说到做到,连网都不上了。
 
夜里,我有了安静充足的时间。奇怪的是,坐在电脑前发现心是空的,脑子是空的,什么也写不出,写不好。我终于明白,自己犯下了一个多么严重的错,我只想着如何做回自己,竟忽略了与她闲聊是一件多么痛快的事。
 
刘疏花在《春梦呢喃》里说:值得!我喜欢这个词!不惊艳却入心。
 
我多么想也能做一场可以回味可以呢喃的春梦呀!
 
若能再遇到一个“坏女人”,我会对她说,我再不要做“绝不会为了一个鸡蛋去冒险”的欧阳锋,再不会让旁人影响了心情,再不会无端臆想,胡乱猜疑,无休止地找茬,没完没了地折腾。余生里,只要绚烂,不要破烂。我会对她说,你坏吧,我就是喜欢你坏,我就是想要你对我一个人坏!和你说再多的“废话”,和你“浪费”再多的表情,和你“虚度”再多的时光,都是那么痛快愉悦。这很值得。
 
值得,就够了。
 
2019年3月14于川西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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