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黄小军
某夜独坐
近来有点老了,如水的夜空淌动得有点慢了。
涉水而过的山影,腿有些瘸,背有些驼,小风一吹,遥遥远远的山顶,仿佛有一簇红得象血的枯草或者野花,半空中,飘呀飘呀,似乎还感觉有一张王洛宾努力张开的老男人的大嘴,想要叼起半个月亮。
一个人呆呆地倦着,背靠着半座夜色歪站,想起了早好些年的一些往事,比如从前某座老林子里的湖泊,那天我差点喘不过气,我看见湖对岸有一个女人好看的双眼皮,看了我一下之后,又闭上了。
不想去琢磨什么,就好比不想去琢磨夜空中那些无人喂养却总还活着的星光,仿佛有一场大雪正在远空泼洒,只有星光狼暤着逃了出来,告诉我们关于天宫已被深埋了的消息。
很多的事无法解释,难究因果,就好比岁月深处的某些茅草,仍然飘拂在我远方的肩上,细碎而又迷茫,而又沧茫,好在不时有小车静夜里呼啸而过,还有男孩调皮地吹着口哨,这座小城的温情,有点味道。
这味道就好比璀璨星空中,有一条摆尾的大鱼,没人听得到大鱼吐出的泡泡,除非你能够静谧如山河,静谧如光棍或者并不光棍的山河,而山河抽去了我一根大写意的骨头。
所以,我总爱夜空下仰脖喝水,而且感觉如水的夜空正在被一种什么东西拖动,星群零乱着,奔跑着,咣咣作响,我还仿佛总听见一种奇怪的召唤,仿佛上苍正喊着让我回家吃饭,而不再是从前妈妈喊我。
所以,当湖泊升起,乱云飘飞,我坐在溪边洗脚,也笑,也打趣,也和我的邻人说点黄色的晕段子,而我的心是寂静的。
其寂静就好比我年少时扔出的一些石头,至今听不到回响,这辈子我闭眼扔过很多石头,也扔过很多月亮,扔过小月亮,撞到墙上弹了回来,我很难过,发了下呆,扔过大月亮,没有回声,至今我一直在等,竖着耳朵。
也扔过爱情,从自己的腹腔里抓出过一大把一大把,肚子是个盛产爱情的地方,扔过嫦娥吗,猪八戒还在万里之遥坐等,猪八戒的痛苦,也是人类的痛苦,扔过大鸟吗,总感觉冥冥中有一只大鸟,总想和一朵远方的云,再恩爱一会。
街的拐角有高跟响了起来,大概邻家某位好看的妇人搓麻回来了,有一种感觉,月夜,大魂出没,等着我把自己扔出去,扔进池塘。
池塘有莲,然后再也没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