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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孩子
作者/张凤娥
青竹坡的枪声忽然激烈地响起来。
风雨裹挟着炮火在森林上空腾起阵阵硝烟。
接到上级＂中央主力已过江，红五军团撤防跟进。＂的命令，军团长指挥后卫部队即刻打响了突围战斗。
大雨浇灌着战士们的头顶，雨水顺着帽沿淌下来，象无数条小蛇钻进了衣领。他们的衣服早已湿透，象一层铁甲，紧紧地裹贴在身上。九天九夜的坚守和阻击战已使他们面容憔悴，疲惫不堪。但当突围战一旦打响，他们却精神倍增，一个个生龙活虎，把仇恨的枪口对准正在涌上来的大批敌人，猛烈开火！阵地上，不断地有人倒下，雨水和着血水四处流淌，一片红色的汪洋。
军团长盯着在强烈炮火攻击下一时迟滞不前的敌人，收回了手中枪。但当他刚要说出一个＂撤″字时，一位女红军践着泥水跑来向他报告：撤退途中的菊红姐要生了！
军团长望着面前横淌竖流的鲜红血水，一脸沉重。沉吟片刻后，复又举起了枪。
这时有人喊叫：＂军团长，我们快顶不住了！″接着又有人在叫：＂营长，营长，营长牺牲了……″
军团长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都给我顶住！随后拎着枪骑马奔驰而去。
菊红姐被几个青年女红军掺进了一所茅棚，一进门就捂着肚子痛得满地打滚。不知是汗珠还是雨珠，一串串从脸上滚落下来。几个女红军急得团团转，却手足无措，一筹莫展。
军团长到达草棚前时，早已听见了产妇极其痛苦的叫声。刚才那位女红军又跑出来，与军团长差点相撞。
军团长沉着脸问：慌什么慌？还有多久能生出孩子？
女红军回头与姐妹们面面相嘘，没人回答。
军团长：军医，军医过来！
女红军懦生生的告诉他：部队自从湘江之战以后，就再没有随军的医生了。
军团长的两道浓眉拧成了两股绳：没有军医？快想办法呀。接生婆，快去找呀！
敌人的炮弹不断地打过来，震得草棚上的草叶袅袅落地。军团长拎枪又匆匆走了。
军团长重新回到战斗岗位上，耳边不断传来战士们伤亡的惨烈叫声：啊！啊！警卫员从战壕里跌跌撞撞跑过来，带着哭腔：军团长，四营的官兵全都牺牲了！
军团长铁青着脸：打！你们一定要打出一个生孩子的时间来！
孩子呱呱坠地的哭声是在将士们最后一次打退敌人的进攻下被风雨送来的。当撤离的战士们路过草棚，一瞥躺在担架上的女人和被破布包裹的孩子时，有的欣慰，有的却怒目而视。
但谁也没出声，只听整齐有力的步伐穿透风雨，回荡在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