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校,在每个人心中都会有一个特别的位置,虽不似徐公那般的康桥,但也锁着属于自己的一段沉甸甸的记忆。
我的受教育起点是在东关小学,那时我没上幼儿园,算起来是1989年到1995年间的事情了。后来陆续去了不少学校,遇到了不少恩师和益友,但,起点的记忆总有些不可替代。
前天,我们市里借用母校的礼堂举办朗读大赛,偶然的机会重回故地,手持着麦克,面对陆续而来的、陪我见证母校今天的学龄选手和家长,不经意,心就柔软起来……
她处在古老的运河畔,诞生在49年
她是知识的源泉,智慧的摇篮
这段旋律一直回荡在耳边,她似一位年近古稀的老人,也似一位从来不会抱怨孩子的母亲,宽厚、慈祥又平和地接纳着我们的心灵,默默记录着我们的脚印。
同行的任老师说,你们聊城实验小学和东关小学校友的母校情结都是很特别的,有些留恋,有些憧憬,还有些庄严。她的话里带着几分羡慕和几分祝福,只是她不知道,我作为校友,内心有分难言的无助。
远行的孩子、或者因为有愧天天躲着母亲的孩子,回到陌生而熟悉的地点,想起陌生而熟悉的年龄,看着陌生而熟悉的面孔,很难说清,到底是什么在左右情感。仰望着门口迎风的梧桐,仿佛自己还是那个没有离开的孩子,二十多年不过是去留无意的云卷云舒,不过是宠辱不惊的花落花开,不过是寒暑易节的落木萧萧,只是有些场景却再也回不来。
门口的保安师傅说,这些树,是我们离开后的第三年,他亲手栽的,这所教学楼,也是这两年才新建的,比起我们那时,前移了十来米。楼后的弹簧厂走了,只是隔壁的傅斯年陈列馆占了一块操场……
视线沿着他的指点一一望去,依稀记得起那些消失的平房、楼后的旧车棚、还有几棵老榆树……
你们那时的校长是?
邱悌爷爷。
邱校长明显苍老了,他偶然也会来学校转转。
是啊,邱爷爷,是我们当年的校长,那时候我们只记得他是我们文化大院里邱局长的哥哥,因此,我们院里的孩子大都得到了这份厚待——享受东关小学当时最优越的教育条件。
“美丽的校园,洒满金色的阳光。朵朵鲜花迎着春风开放……”我们的校歌是由邱校长填的词,陪伴了我们整个童年,也陪伴着我们一路戴上了红领巾,只是不知不觉,走出了这条老城区的小道,也远离了这座校园。
疏远故地,也许是因为长大了。可是说实话,作为土生土长的小城的孩子,很多时候,是躲着的。
起初,是因为姐姐。我和姐姐从小在同一所学校长大,教过她的老师们教到我,一小半客气的老师说:人家她姐姐优秀,妹妹也很聪明用功;可也总有一半老师会当众说:看看你姐姐,你们是一个妈生的吗?
有个挨肩的、优秀的、总比你高几公分的姐姐,是很苦闷的。这种苦闷会拖累到对老师、对邻居甚至对母校的感情。所以,我躲着,躲着那些把我姐姐念叨在嘴边的老师,也躲着这所教养我成长的母校。
后来,是因为时间。日子渐渐把母校的记忆冲淡,我们不再是那个只在意小学时光的童真的孩子。有一年,文化大院的平房改造,邱局长一家搬到了我们楼下,我才正面见他了几次。只记得,他是校长的弟弟,他也总是那么温文尔雅,不急不缓的笑着,看上去与我们的校长很像,但是和气很多。
可惜,没过几年,我和姐姐在外读书期间,无意听母亲电话里说:楼下的邱爷爷过世了。那个时候,我们对过世没有多少理解,只是觉得他人很和善、关心我们上学、而且还很年轻,不该离开。因此,我还莫名哭了一场。再后来,邱爷爷的家人也搬出了我们的院子。
似乎,邱爷爷从生活中的淡去,学校路线的转移,考试替代了成长的主题,这使我再也不会记起那所母校。
不过生活总有它的用意,该来的遇见,躲是躲不过去的。成家的年纪,我遇见的先生偏偏就在母校西邻工作。无论是他接我,还是我送他,母校每天成了必经之路。牵手漫步,或是买米买菜,友人小酌,大都活动在附近,而且我们婚后不久也搬回了故居。母校,无意就成了我生活的圆心。只是,再靠近她时,竟然不知从哪里开始打量,只静静地一分虔诚,默默地一分敬畏……
母校将近七十岁啦,不料想,能有这个机会回来走一走,看一看!
校歌的旋律再一次从脑海里涌出来,小学的班主任老师也一一清澈的记起来,鼓号队、广播站、少先队、国旗台历历在目……陌生而熟悉的地点,陌生而熟悉的年龄,陌生而熟悉的面孔,陌生越来越远,熟悉越来越近,渐渐的,一种踏踏实实的、叛逆的孩子回家的感觉。
是的,离开您二十多年,我终于到家了,母校!
——写于2018年6月5日
作者简介:王伟,女,(笔名:原点),现在聊城市杂技团工作。中国曲艺家协会会员,聊城市文艺评论家协会副秘书长,聊城市心理学会副秘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