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杜墨楼,河北老年大学文学班学员,省作协会员。
文/杜墨楼编辑/晓杨
春节前老伴打扫卫生,翻箱倒拒。屋顶屋墙都扫了,要折腾移床,打扫床下。她搬去一摞一摞盖的,撤去一层一层铺的,掀开-块一块床板,露出一个一个装满衣服等物的床斗,又一摞一摞地往外搬。
我从中翻腾,在一个床斗里,有几个牛皮纸袋,鼓鼓囊囊,我一一打开看。
一袋装着十七枚金光闪闪的毛主席纪念章,都是铝制红面铜头像,大小、镶边不一,一枚一个样,没想过了半个世纪,依然新鲜如初,我特感亲切。那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几乎人人胸前都戴毛主席纪念章,如果不戴,自感缺一份荣耀,少一份对领袖的热爱。纪念章那里来?开会发、朋友送、同志间互相要,谁都存几枚。我在公社时,县里来了一位大个女干部,老瞅我,我正想她想干啥,她上来抱住将我戴的纪念章摘去了;一个袋里装着我和老伴工作所到之处的“工作证”、历次评定的“职称证”,还有评先的荣誉证等,是记录我们老俩工作经历的;还有一袋装着一个塑料皮“自行车行车执照”,两个后瓦上戴的自行车牌照。想起当年大街上跑的汽车稀稀拉拉,自行车却熙熙攘攘,管理自行车是公安部门大任务。谁买了自行车先去报“户口”,领证
我感慨最多的是四个塑料皮“购粮本”、四沓“粮票”。其中三沓是河北粮票,分别是伍斤、叁斤、一斤的。还有一沓最少,就几张,也是伍斤的,可那是全国粮票。说起粮证、粮票,还要从我14岁(1954年)说起。秋收后我家入了农业生产合作社,就在当年,粮食取缔市场交易,实行国家统购统销。口粮定量,余粮卖给国家。听说元氏县我一位义伯余粮卖得多,骑马戴花上街夸耀,声势很大,购了过头粮。但纠正很快,超购的补发“购粮本”,我家就是先超购,后发本的,这是我看到最早的购粮本。从那时起农民分粮有指标,按劳取酬用货币长退短补。我到公社工作时,各生产队一年的人均口粮指标就由公社审批,多数300多斤,420斤封顶。
我参加工作后,口粮指标随着工作变动不断调整。刚生小孩8斤定量,长一岁增2斤。当时多数职工住单身吃食堂,户口、粮证都是集体的。到上级开会、因公出差、有事出门……不论在会上、到单位食堂、或是饭馆就餐都要粮票。就是到农村下乡吃派饭,一天也要交4角钱、1斤4两粮票,超指定量部分粮食部门补。领粮票,集体就餐的到本单位食堂领,单位食堂从你指标中扣除,填写在本上。我成了家,自己有了户口本、购粮本,用粮票就到粮站领取,粮站从购粮指标中扣除。外出在省内就用河北粮票,出省得用全国粮票。全国粮票包含着食油指标,因而食堂把关紧,粮站在购油指标中扣除。
我家的粮票所以有结余,是最困难时期我夫妇在县城工作,离岳父家3里地。他是木工又是石匠,给人干活,事主管饭,省了自己的;岳母去地里干活,粮食收获季节路上拣麦穗、拾谷穗、捏豆夹……补粘口粮。她蒸了干粮就给我们送,我们吃了她的,省了自己的,13年多,积攒了500多斤粮票。我去地委工作,粉碎“四人帮”后与宣传部一位同志去中央党校学习,他粮票紧张,我就给了他80斤。
我看最后一个购粮证是1995年发的,本上没有买粮、领粮票的记载。那时我还上班,传达精神说买粮暂不用本、食堂吃饭也暂不收内部粮票了,我问现有的粮本、粮票怎么办?答复说先放放!后来虽然没说一二三,可粮食市场交易又逐步放开就是答复了。
粮本、粮票用了整整40年,几乎过完了我的“黄金”时代,在那几十年里,它的使用价值不次于人民币。奋斗-生,一心为公,也为自己,盼望家人吃饱穿暖,为之奋斗了几十年,一直是钱少物缺。退休了,倒是越来花钱越不愁了,特别是近几年,想吃啥就吃啥,想买啥就有啥,就是不知吃啥买啥好了。想起我祖辈父辈们的艰苦,如果他们也能赶上这样的新时代,那该有多好啊!